分卷阅读17
,除去那碍眼的油印子。彭彧看着他说:“刚那厨子那么对你,你都不反抗啊?你这龙王怎么这么没脾气?”“没必要,”李祎面色不变,“麻烦都是找出来的。”彭彧“唔”了一声:“我倒不这么觉得。”“嗯?”“你看,我哪儿也没去,就在家里坐着,你这‘大`麻烦’就从天而降砸到我头上了,我也没嫌麻烦,不要你啊。”彭彧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李祎:“……”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彭彧热得直拿衣服扇风,早上从彭府带出来的冰块已经化完,变成了一桶水。他一边向外张望,一边喃喃自语:“这些个破村镇这么穷,连冰块都没处补去。”也真是怪,冼州那么富裕,方圆百里却找不出第二个能与它比肩的。而且现今天下太平,一派百姓安居的繁盛景象,可这一片……为什么会这么穷?版图上有那么几片穷乡僻壤很正常,可冼州曾是前朝古都,以冼州为中心也应当是繁华胜地,怎么都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大周到现在也就一百来年,难道一百来年就能衰落至此?朝廷是一分钱都没往这边拨吗?百余年,还不够族里的小龙长齐牙呢。“我说,你都不热的吗?”彭彧忽然道。龙王身上清清凉凉,衣服干燥服帖,好像根本没在这暑气蒸腾的盛夏里待着。彭彧换到了跟他同侧,又不自觉地往他身边蹭,越挪越近,索性整个人贴在了他身上,还得寸进尺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李祎:“……”这凡人怎么一点敬畏心都没有?彭彧蹭着龙王身上那点凉气,舒服地“唉”了一声,眯着眼也不喊热了。李祎懒得理他,更懒得挪自己的屁股,索性就着这个姿势再次冲起体内的封印来。路况不平,再好的马车也驶不稳当,而他就在这一路摇摆之中入了定,仿佛不管天地崩陷还是山河逆转,都不能将他打动分毫。日薄西山之时,马车终于逼近了陈州城。李祎倏地睁开眼,体内翻腾的内息逐渐平息下来。他的神色出奇地凝重,眉头微微蹙着,额头覆着一层细薄的冷汗。他竟又失败了,那道封印似乎超出想象的难缠,一下午时间,才勉勉强强地掀开了一角,他却已力竭。手指在微微地颤抖,他用力地攥紧,不想对任何人露出破绽。两颊苍白一片,被红霞生染上一抹血色。彭彧终于在他肩膀上醒了过来,抹了抹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印子,在宽敞的马车里伸了个懒腰。一行三人赶车的赶车,冲封印的冲封印,他居然没心没肺地睡了个囫囵觉。他挑开车帘看向窗外,问道:“咱们这是快到了吗?”不等别人理他,又自问自答:“唔,真到了。陈——州,我看见了。啧,比我想象的还破。”好像在他眼里,除了自己家,别的地方就只有“破”和“烂”。李祎略显诧异地瞧他一眼:“你看见了?你怎么知道这就是陈州?”彭彧一努嘴:“那匾上写着呢啊,那么大字,我又不是文盲。”也不比文盲好到哪去。李祎也看了看窗外,只见视线尽头远远地凸起一座城,只能大概看出个轮廓,即便是他这能远眺千里的龙目,也不过看清了城墙和一块黑漆漆的匾,至于匾上有什么,那得眯着眸子仔细打量一番才行。彭彧居然轻易就认出了“陈州”。“你能看得那么远?”他问。“是啊,厉害吧。”彭彧丝毫不以为意地卖弄起来,又十分伤感地一叹气,“可惜,到晚上就不行了,天妒英才啊。”李祎没理会他胡乱拽词,心里对这人的疑惑又上升了几分,看见他把手从车窗伸出去,指着某一处问:“哎,那就是陈家村吗?”他顺着对方所指凝目远望,只见城边上隔了半个城的距离有个不规则的小土丘——当然,从此处看是小土丘,走近了就是个小村庄了。李祎当机立断:“潜岳,我们先进陈家村。”第11章鬼城(三)彭彧有点疑惑地把视线挪到龙王脸上:“为什么?我们不趁着天还没黑,直接进城吗?”“不着急,城就在这,还能长脚跑了不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先进村歇歇脚,顺便打听一下情况。”其实主要是他饿了,中午那半个烧饼实在不顶事,一下午体力消耗又太大,搞得他现在有点发虚。当然,这话龙王没说。要脸。马车很快抵达了陈家村,两人跳下车,潜岳也卸了马。村口有片即将干涸的小塘,那马儿跑了一下午,早已口干舌燥,当下便打着响鼻要凑上去喝水。“哎,”李祎一把拉住马缰,冲潜岳道,“去把车上那桶冰化的水拿下来给它喝。”彭彧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低声问:“这水里也有?”“多得是,捞出来炒一锅够我们吃三天。”彭彧“嘶”地打了个寒颤,搓了搓鸡皮疙瘩,赶紧远远地绕了开去。潜岳栓好了马让它在树下吃草,李祎又往附近甩了几滴龙血——人中了招还能治,马要是倒下,他们就只能靠两条腿走回家了。三人继续往村里走,还不及进村,就看到村头聚集着几个人,凑得近了,发现那些人围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十岁左右的光景,正目光呆滞地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两具尸体,拿破破烂烂的麻布罩着,布不够长,露出其中一人的脚。那是一双男人的脚,脚底生着厚厚的茧,想必是经常在田间劳作的。围观的村民像是不敢靠近那两具尸体,只在一边远远地张望,并发出一些窃窃私语。“又死了俩,这夫妻两个平时身体挺好,也遭不住这瘟啊。”“可不是吗,留下个孩子,还是个女孩,一个人可怎么活。”“我看这孩子也活不长了,没准明天就上阎王爷那找她爹娘去喽。”李祎看了看那个女孩,面黄肌瘦,看上去就像有病的。他走上前去,在她面前轻轻蹲下了身:“小meimei,你肚子疼吗?”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点了点头。李祎叹了口气,正要起身,那女孩突然活了似的抓住他的胳膊,眼里瞬间流下两行泪来:“大哥哥,求求你!求求你们帮我把我爹娘葬了吧!我也许就要死了……在我死前,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李祎怔了怔,没接上话。观望的人群里有个中年男人冲他们喊:“外乡人!你们赶紧从哪来回哪去吧!陈州城已经没活人了,陈家村也快死完了!你们要是不想把自己也交待在这,就快些走吧!”彭彧看着这些老弱病残,一时间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