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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忽冷忽热过后便是火辣辣的刺痛。他忽然迫切的希望自己身边能有个人,有个可以依靠和作为支持的同伴,而他很快发现他就像一个离群索居的流浪者,那些幸福的港湾和坚实的臂膀都只是可笑的白日梦。身后的父亲不再说话,母亲也只是在几步之外看着他,不论是哀怜还是厌恶的眼神都有相同的讽刺意味,让童佑茗不敢抬头去看。——一直到他径自走到家门口、穿上鞋打开门毫无留恋的走进风雪里,他都没有一点点勇气抬头看。因为他怕对上的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非亲非故的路人。羽毛似的雪片扑在脸上的瞬间他闭了闭眼睛,腮上一片灼热的红肿,风穿过身体,那种刺骨的寒冷也不及他此时的感受一分。很难形容。在寻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之前,他只能不停的往前走,说是“逃”会更加贴切,他好像个误入别人领地的不速之客那么狼狈,走得不快,但也不犹豫。后来他终于觉得冷了,摸到那被两层单衣裹着的胳膊上多了一层密密的雪,他这才停止走动,找了靠路旁的一个已经收摊关门的小店屋檐下站着。飘着雪的夜空是暗红色,纷纷扬扬的白絮被汽车带走的风扫落在地。他发现耳朵里还遗留着父亲的声音,怎么也消散不去,拿出口袋里唯一的手机,电量还剩下百分之十。他有点儿想笑,是那种看到愚昧的、蠢笨的事物会产生的嘲笑,分不清善意恶意,笑笑就作罢了。然后他用冻得发青的手指拨了司峻的号码。路边挂着象征新年的红灯笼,夜色中鲜艳而又喜庆。“喂,童童。”电话响了两声忙音就接通,他第一次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来,蹲下身往屋檐下避风的墙角里挪了两步,低头看见鞋边沾满了肮脏的黑色雪水。“你怎么了?”那边还有司峻父亲喊他的声音,被他嘘声制止,又靠近听筒,好像敏锐的察觉出了什么异常。“你在哪儿?”“……我。”他几度开口,声音薄弱得只剩下一句呼吸,“我想你。”说完这三个字,眼泪就顺着脸颊忽地滚落下来,没有一点儿征兆,让他觉得不可理喻。在遇见你之前,我不曾想过终有一天会被这三个字打败。而对于从来都不可奢求的东西,我们要习惯失望。——但我还是在确信了“他们也许不太爱我”这个事实之后,无法自拔的感到难过啊。“……”司峻猛地从木椅里站起来,膝盖碰了桌腿,把他爸吓了一跳。可是与惶急不安的动作相反,他的嗓音是代表着事情没有脱离状况以外的平和,“嗯,那现在要见我么?”说话的同时他跟身后的老头儿比划了几个手势,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开门就要出去,老头儿慌忙跟过去小声提醒,“出去第二个路口有出租车……!”司峻冲他点点头,嘴里说着,“你找个不那么冷的地方等我一会儿,好吗。”外面的雪比他来时下得急促,照这个架势可以想象明天早晨一出门全城银装素裹的模样,但他毫不期待,他从走步变成了跑,大片大片蓬松的雪地被他踩出间隔很远的坑,裤脚马上沾湿了。“好。”听筒那头都是隐没的风声,童佑茗似乎是极轻的笑了一下。“怎样都好。”“你会来的,对吧。”司峻看到父亲所说的、在路口停了一排的出租车,走到最前头的那个敲敲车门,报上地址。当司机无精打采的表示路程太远因而拒载的时候,他抓着车门的手也没有放开的意思。僵持片刻后,他弯腰把几张钞票塞进惊疑不定的司机胸前口袋里,关好门。“我会的。”我知道你会来。我不需要试探,不需要证明,不需要那些令人厌倦的琐碎情绪做无用的铺陈,像坚信某种直达心底的渺小誓言,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次不可言说的温柔叹息,它们是筑成我最终防线的点点滴滴。我知道,我就像在快要死去时也能够默念出你的名字那样清楚的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我会等。——司峻在童佑茗家门口的主干道下了车,马路一侧有三条街,其中一条分叉为两条小路,他一条挨着一条找过去。手机早就自动关机,背街小巷里连个路灯都没有,找过了第二条路他停下来,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雪,和夜色中面目相仿的建筑物。他背上被汗沁湿了,露在外面的手和脸被雪刮得生疼,深一脚浅一脚的拐进右手边的小路,终于看清了瑟缩在墙角里的人,周身台阶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司峻把他抱起来,脱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他已经连腿都站不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施救者一样、几乎是失去神智的抱紧他。你来了。作者有话要说:☆、第39章“好了,好了,我在这儿。”司峻低声哄劝道,抱着他,好像抱着原本生长在自己身体上的一部分,分离超过一定时限便会危及生命;他用发音含糊的嘴唇亲吻他冰凉的额头,挪了挪身体,把童佑茗冻僵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来握在掌心里,沙哑的声音化作风中散去的白雾,“放松点,对,把手松开,我背你。”童佑茗的眼神在看清他身上单单一件衬衣的时候惊惶地挣扎了起来,司峻却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手,“听我说,我现在背你去外面马路上打车。假如我们今晚回不去,你想想这附近有没有能凑合住一晚的地方,好不好?”童佑茗似乎有些冷静下来,被他夹在手臂间,用力点头。“乖。”司峻埋头吻在他眉心,转过身把他背到背上,双手托着腿窝往上提了提,咯吱一声踩进雪里。“真冷啊,”他低低地笑,“所以抱我紧点。”路不算很长,只是司峻没办法走得太快,他的前半生还从没体会过如此锥心刺骨的寒冷,麻木催生困倦,而困倦在这种情况下是非常危险的;他感到童佑茗那温热搏动的胸膛贴紧他,不遗余力的用能够覆盖住他的皮肤挨住他,深夜里微茫的灯光被风雪吹得清亮,他小口呼吸,抖了抖发梢细碎的冰凌。“……司峻。”猛然间听到这个名称,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是童佑茗在叫他。“我父母知道了。”“我猜到了。”司峻望着空无一人的马路,把沾满雪的鞋底在道沿边儿上磕了磕,“你现在想怎么办?”“我想走。”他简短地说,像是不再有一丝回心转意的余地。童佑茗趴在司峻背后,看不到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