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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多久,好不容易有些昏昏入睡的时候,又突然被惊醒。倒也不算是惊醒,因为夜里凭空袭来的声音是有些耳熟的乐声,十分柔和,并不会惊扰情绪。萧一雨轻轻揉一揉眼,迷糊了一下,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应当是洛筠秋在外头了。翻身下铺,随意披了一件衣裳,就去窗边把窗栏推开一半,幽幽月色霎时如流水般倾泻一片,清润悦耳的箫声也更为顺畅地飘进房中。清音伴月,萧一雨弯着唇角,觉得这般意境之下,自己这样的俗人也能衬得超尘一些。俯身躺到窗边的榻上去,心境平和地听着这似乎不知终了的乐曲,想象着那人在院下的模样,思绪慢慢地就淡了下去。这一曲也不知何时结束,窗边人却是早已又睡了过去。翌日清晨,靑鸢备了热水来唤自家主子,在门口轻声喊了喊却无人应答。原以为萧一雨又赖床了,也没有多想便推门进去,动作轻缓地将水盆放下。直到回身之时,才被吓了一跳——床上没人。“少爷!”靑鸢一时间慌乱无比,禁不住急唤了一声。似乎是声音大了点,扰了某人睡意,不由得喃喃出几句不清晰的话来。青鸢偏头去寻,望向窗台边,这才瞧见了“失踪”的萧一雨。又忙着走近去瞧,见他正蜷在软榻上,双手环抱着自己,依旧迷迷糊糊的睡着。身上仅着一件单衣,披挂的外衫早便滑落到地上,秋露寒人,想必是受了一夜凉了。青鸢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应当更为懊恼与紧张,眼皮连带着心口一起急跳个不停,抚着萧一雨的额无奈地叹一声,回床边取了被子盖到他身上,随后才又出去,绕到隔壁把房门敲响。房内的洛筠秋早已收拾整齐,正想着是否要去叫萧一雨下楼吃饭时,便听见外头的叩门声,心情十分愉快地上前去应。然而待他打开房门时,看见的不是晨醒的那人,而是眼底盈满焦虑的靑鸢。“青鸢?”这姑娘手到身侧浅浅施一礼,语调依旧平淡无波,却教那人听出了她的急切:“洛少爷,我家少爷受了一夜凉,正烧得厉害。”他面上的笑意沉下去,同青鸢赶到隔壁房中。待瞧见榻上人双颊通红昏睡着的模样,便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洛筠秋斜坐到软榻上,探手把半启的窗户合拢,手掌抚过萧一雨发烫的额头,复又掠过脸庞,在浅浅带笑的嘴角揉了揉,无奈失笑道:“把别人急得不行,自己还笑得出来。”萧一雨尚未清醒,自然听不见他这话,只是唇边痒痒的,偏头躲了躲。“应该只是普通的风寒体热,青鸢,你去街上的药铺子里替他抓几副退热的草药吧。”洛筠秋收回手,转头交待道,“打楼下过的时候,让人送些清粥上来。”青鸢应下来,脚步急促地赶出去。洛筠秋听她行得远了,才俯下身去,连人带被子揽进怀里。末了又低下头去看着那张难得透出些红晕的脸,看了一阵,轻轻地吻到额上。——早想如此做了。他喜欢的,从没有哪一次会等那么久。萧一雨的确是不一样,直到现在为止,都竟只是偷了个吻而已。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但应当不仅仅因为他是萧沨晏的三弟。然而洛筠秋依旧没有去细思,只是莫名觉得如此相处,足够让他觉得乐趣无穷。怀里人动了动,洛筠秋垂眸,觉得他好似笑得更愉快了些。其实萧一雨是觉得舒服,原本梦了一夜的冰天雪地,在醒来之前,终于感受到了春阳拂身的温暖。迷迷糊糊间往最暖和的地方蹭一蹭,这才将自己蹭醒,带着几分茫然睁开眼来。洛筠秋望着那眼神,觉得有些燥渴,听着他懒散地发出疑问声:“...嗯?”“醒了?”萧一雨缓了半晌,乏力的点点头,仰着头望向将自己抱住的这个人,觉得这样有些暧昧,却也没想去推开他。就这般僵持了一会,洛筠秋才起身把他抱到床上,然后转身去桌上给他倒茶。手碰着冰冷的茶壶,犹豫一下便停住,道:“我让人给你换壶热的。”说着出门去,到楼间寻着小二交代。回来时,萧一雨已经自己坐了起来,靠在床边笑着望他,面上是依旧未消散的红晕。“坐起来做什么?”“因为醒了,躺着做什么。”洛筠秋无言,有些好笑地动一动眉,想着这应该是唯一一个病了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人。“你怎么这样不省心?”“我怎么不省心了?”萧一雨瞧来是真疑惑,眼角蕴着不解的笑容,反问道,“一大清早的,怎么了?”洛筠秋十分诧异:“你没觉得你病了?”眼前人听着这话竟有些意外,探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看来是真没觉得。“难怪有些难受。”萧一雨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洛筠秋真是想好好笑一会儿,好不容易还是忍住了。“你说你晚上不好好睡觉,在窗台榻上趴着做什么?”萧一雨面不改色地反驳:“你不好好睡觉,出去吹什么?”这话听着没头没绪,洛筠秋却还是懂了他的意思。敢情是自己在外头吹曲子,害得他来窗前听,才着了这个凉。同时又有些意外,隐约觉得萧一雨对他的态度,一日一日要更自在些了。起初他是真的觉得这萧家三少爷个性十分纯粹,明明无比精明,却又偶尔会忽然得发懵发愣,模样显得有些可爱;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这张嘴就越来越伶俐了。往后再这么下去,可能就招架不住了。可偏偏,他怎么就觉得这个人越来越惹他上心呢?☆、第四章房门口有人招呼一声,见门未关着就自顾自进来了。小二往桌上放了一壶热茶,又搁了两碗清粥。“两位爷,都在这儿了,还需要什么您再吩咐!”“好。”洛筠秋摸了些赏钱,小二喜笑颜开地接过,规矩地阖了门出去。“来把粥喝了垫一垫,待会还要喝药。”话虽是这么说的,可这人还是先递了热茶过去,待他润了口,才又端过粥碗打算喂他。萧一雨望着他的动作,伸手道:“我自己来。”洛筠秋不依他:“我喂你。”说着,勺子就已经到了嘴边。饭香飘进鼻翼,萧一雨不再拒绝,张口吃下去。“歇两天,等烧退下去了再走。”“不了,”萧一雨抬头,避开又到嘴边的勺子,先把话说完,道,“耽搁时间,生意不等人。”“谁说生意不等人,”洛筠秋不以为然,偏一偏勺子追到唇边去,接着劝道,“你病怏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