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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可道。两场法会后,江季麟便再也没有被允许去这样的场合。江季麟不信佛,不信命,从五年前起,更加不信。他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犹豫再三最终做出的选择,事实上就是他刚开始心底的选择。那为什么还要犹豫?不过是为了减轻负罪感,这样在日后提及自己的选择还可以说一句“我当初犹豫了很久,但实在是无可奈何……”所以齐凌……人呐……至于宁长青那边,或许他不会理解更不会接受这种做法。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江季麟曾经做过的每一桩事,日后注定要做的每一桩事,想来宁长青都不能接受。如果那样的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从来不介意再多沾一些罪恶。他已是无家之人,孜然一身,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那个目标。所以,不惜一切。他不惜一切代价。江季麟负手在背后,宽大的衣袖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袖边的银丝反射出点点银光。突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袖口里的手指捏紧在了一起。那是……天空中有两只雀儿叽喳着飞过,通体淡灰,头顶和鸟啄一抹鲜红。这种鸟雀,江季麟再熟悉不过。这是红雀,他亲手喂养过十来只的一种鸟雀。这种鸟雀通体淡灰,只有头顶和鸟喙一点鲜红,并不显眼,混入普通的麻雀很难分辨出来。与普通鸟雀极为不同的是,红雀的视力和嗅觉异常的灵敏,若是训练得当。十几里地之外都可以辨别的清主人要它寻常的气味。而且红雀羽毛丰厚,腿部细长,有一半的腿都隐藏在了丰厚的下肢羽毛中,所以即便红雀除去羽毛后身形瘦长,可带着羽毛的它却显得微有些笨拙臃肿,它那隐藏在羽毛下的半条腿,是得天独厚的优势——若是把密信绑在它腿部的上肢,几乎难以察觉。而更为隐秘的是,这种鸟雀是十年前江季麟无意中发现的,遂费了大工夫逮了两对养在府里繁衍生息,红雀的名字亦是江季麟起的。所以,这世上,知道这种鸟雀与众不同之处的,恐怕没有几个。江季麟是一个,留异是一个,还有已逝的蓝狐和青龙,青蛇,朱雀。还有江季麟与之依稀提过几句的宁长青。他当年第一次发现这种鸟雀的时候,费了人手抓了不少回来,辛苦驯化,最终驯化了的,只有两雌两雄,另外几只驯化不成功的也一直在府里养到了死。江季麟一直把红雀当做上天赐给自己的一个小礼物,这些年来,很少在外边遇到野生的红雀,这种鸟很是娇气,存活率并不高。而此时此刻,天上飞了两圈稳稳停在了距离江季麟不远的枝桠上的红雀,正歪着脑袋用鸟喙梳理着羽毛,机灵的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显得很是警惕。若是仔细瞧,便能发现,它身体对着的方向,正是江季麟,那双滴溜溜转着的黑豆小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江季麟修长的身影。白色衣角,微微飘摇。江季麟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转身走向卧房的方向。那红雀歪了歪脑袋,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半近半远地跟着。江季麟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了脚步,那雀儿扑腾到他伸出的指尖上,乖巧地啄了啄他的指尖。江季麟用手指拨起它腿部的羽毛,淡灰的丰厚羽毛下,是一小管青竹信筒,轻巧精致。江季麟解下那竹筒,收在了袖中。红雀又扑腾着飞走了。江季麟抬起头,看着红雀飞走的方向,眉头轻皱。怎么,比他预料地来的早了许多,难不成……节外生枝了?………………………………………………………………纸条上细小秀气的小楷劲透纸面,透出些许仓促。江季麟抚着那纸上的字迹,点墨的眸子中是化不开的寒冰。他道没有想到,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木偶,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思想。急信是留异送过来的。信中说,时灏将派使臣来边城与齐凌交涉,押江季麟回秦,这点是江季麟意料之中的,他被宁长青留在了边城,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回秦,自己在齐凌帐下的消息也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按照当初的合计,时灏必然会派人来和齐凌交涉“押解”自己回国。可当初与时灏商议中还有一桩极为重要的事——恢复江季麟在秦国的名声和地位,将之前的罪状系数定为陷害。可是,留异信中说的分明,时灏最近把手伸到了留异手中的军权,更对名义上已经抄家但实际上仍完好无损的中部侍郎府打起来主意。更明白地说,时灏尝到了权利集中的甜头。江季麟手中的权势,侍郎府的财力,留异手中的三十万大军。他想要。想要系数收入囊中。……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永远任自己摆弄的皇帝有了这么大的野心。其实也不说算是没想到,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纸片在火舌中燃烧成灰烬,那灰烬还带着星点的火。江季麟伸手捻着那点火星,似乎觉不出烫意,只是眯眼看着被纸灰染黑的指尖。“贪得无厌,人的劣根性啊……”想要?可以。就怕你,吞不下。江季麟慢吞吞收回手,轻吹掉指尖的灰烬。只是……宁长青,恐怕我要食言了。抱歉。若不是这样的变故,我不会食言的。这算做欠你的一桩事,日后定然偿还。金陵城。空中的圆月高挂,分外的明亮,竟比中秋还要好看一分。宁长青坐在树干的高处,与圆月遥遥相望。过几日就可以赶回边城了。季麟哥让他放的榜文已经把金陵闹成了一团,过几日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大齐,他也不算是,辜负了季麟哥的期望。宁长青赶了四天的路后收到了齐凌百里加急的信。徐小水把信呈了上来,宁长青拆了信,几眼扫过信中的内容,神色顿了顿。他叹了一声气,将信纸撕得粉碎,神色有些凝重:“附耳过来。”………………………………………………“保护大人!”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草地,溅在了树干上。“呈圆排开,注意挡箭。”宁长青高喊着,手中的剑花挽的眼花缭乱。背后有孩子的哭喊声,妇女的抽泣声,男人的祈祷声。“官爷,官爷……”女人抱着孩子抽泣,那孩子左腿上一支箭分外扎眼,“救救,救救我的儿。”已经有三人倒在了血泊中。宁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