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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旦我对上江衢王,就险象环生,我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世家将领,怕是要被废掉大半。”虞君樊点了点头:“汉王收流民,广言天下利弊,就是为了得大义。看来此局,还是要从流民入手,要得到读书人的心。”古骜道:“……我如何不知,汉军铁骑如今四海难敌,因为北地有天下最好的马场,最好的马。可若是仅以武力称雄……要杀的人就太多了。南朝百年,南边的世人,还是可用的,这次为了抗戎,来北地的也最多,若是我出兵襄助江衢王,雍驰两面受敌,难保不败。雍驰败后,天下大义未必在我。毕竟江衢王是旗头,又是世家。再与江衢交战,纵然汉军铁骑能胜,以后也没有世家子可用了。而且今后世家叛乱,决不会少。”虞君樊道:“汉王虑深远,可此意又不能与廖清辉等名言,他如今想请战,如何开解?”古骜道:“我之所以之前让想回江衢的自由归乡,便是有个筛选。廖清辉他们,还是心归汉地的,我自有他用。你与廖清辉说,我对他们另有安排,绝不会负了他们顾乡求战之心,要信我。”“好……”虞君樊道,“我知道了,今晚我去劝劝。”两人正交谈间,有侍者上前禀道:“报,汉王,田先生从西域回来了。”古骜与虞君樊对望一眼,古骜道:“他现在在哪里?”“正在厅上候着呢。”古骜大步流星朝厅堂走去,绕过一道回廊,郁郁葱葱的草木之间,古骜远远就看见田榕正低着头,在厅堂前的空地上无聊滴踢小石子。只见他穿着西域的长袍,颈项上带着长长的项链,手上带着五颜六色珠光宝气的戒指,一副西域贵公子的打扮。古骜一边走,一边招呼道:“榕弟!”田榕抬起头,原本百无聊赖的面容上倏然一亮,他一路小跑地跑到古骜面前,笑道:“汉王!”说着田榕又伸长脖子,对着古骜身后信步而来的虞君樊道:“虞太守好!几日不见,虞太守越发气宇轩华。”虞君樊好笑地看着田榕:“田先生也是别有风采。”田榕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捧至虞君樊面前:“……我从西域给你带了他们皇宫里的夜明珠,这是我专门送给你的,汉王可没有。”虞君樊笑道:“田先生跋山涉水,还记着我。既是专门给我带的,那我就收下了。多谢你的好意。”田榕交给上前一步的侍者,对虞君樊苦了一张脸,道:“还是虞太守体贴我,唉,那山真高啊,百万千仞,悬崖峭壁,我翻山越岭,走了一年才到。这不,我刚回来,在车上睡了一觉,衣服都来及不换,就来见汉王。”古骜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榕弟了,里面坐。可曾用饭?”田榕道:“不曾,我就是想来吃郡府厨子的手艺,街上路过几个面摊,我都忍住没吃。”古骜哈哈大笑:“那好!今天你想吃什么,我就让人做什么。”田榕大喜道:“那太好了,我好久都不曾吃到中原的饭菜了。”珍馐佳酿鱼满席,田榕酒足饭饱,尽与虞君樊说些西域宫廷故事:“……我以前跟着萧先生的时候,学过西域话,也看过一两本西域书,哎呀……可是这闻名不如见面,他们的宫殿廊柱,与我们不同,全由石头砌成,十分有趣。”古骜笑道:“你去了西域,看来见闻多多,可有收获否?”田榕抿唇一笑,凑近古骜:“我给虞太守带了夜明珠,汉王猜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古骜挑眉,田榕从腰间解下一柄挂刀,呈给古骜:“此刀如何?”只见那剑身镶嵌着宝石,从外面看,刀刃宽大厚重,古骜一打开刀鞘——一阵寒光刺目!虞君樊在旁边赞了一声:“好刀。”古骜微转手腕,刀光便在室内闪烁,熠熠夺目,古骜忽然将刀向案几边角挥去,只听‘哗——’的一声,不仅木质的案台应声而断,就连上面摆放的金属果盘亦整整齐齐裂成光滑两半,其中瓜果被纷纷劈开。一时间,室中之人皆屏息。古骜望向田榕,田榕从案几后绕出,跪在古骜面前,双手呈上一叠绢布。“此乃此刀铸造之法,献给汉王。”古骜还刀入鞘,起身,他走到田榕面前,双手将田榕扶起,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立了大功……我军有此刀,与烈马相配,从此天下再无敌手。”————北地一夜,千树万树梨花开。颖水寒风,丝丝扣扣入江衢。“师弟,师弟,你听我解释!”荀于生用力地拍门道。门豁然而开,简璞出现在门前:“我已被软禁在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荀于生差点扑了个空,苦笑:“王爷本来就是做做样子,实不想囚禁你,只要古骜回信……可……可没想到那个小子,居然放着尊长的安危不顾,真是寡恩。……给世子写信说什么‘同在书院求学,我的夫子就是你的夫子,你看着办。’世子都气死了。我本以为他是你教出来的,定然会……否则我当时就会与江衢王据理力争,现在骑虎难下,怎么好?”简璞冷笑了一声:“你错看他了,我也错看了你。”“师弟……”荀于生面色惨白:“师弟……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师弟……山云书院的事你放心……”简璞‘嘭’的一声关上门,荀于生看了看守在门口的卫兵,眼观鼻鼻观心,手握利刃,守卫于旁。荀于生耸了肩,垂头丧气地走了。在门内,简璞也暗暗叹了口气,他从房间里唯一的窗子望向外面的天空。古骜最终并未顾及他。此时,简璞的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深切的担忧……原本,他还想,只要古骜在,山云书院就不会垮,廖家会顾及汉地,不会再冒然……如此,自己还可以勉力支撑下去。可是今日之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太了解古骜——此事一出,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在黑夜里不断地敲击着简璞的内心……他不禁开始想……如果有一日,古骜真的身登大宝,恐怕也无法容下山云书院的存在。否则古骜此次,断不会如此处理。简璞忽然想起了从前的事,少年时古骜曾对他笑言:“据武关,囚宗室,弑王自立”。这么些年过去了,再看古骜,他身上的戾气仿若都藏住不见,杀伐好像都隐在一片片温情脉脉的说辞之下。所谓‘平世庶’、‘分田地’,‘抗戎’——这些修饰之功,全都是虞君樊在为他四处言说涂抹。以至于古骜在天下的名声,好似一个圣洁的卫国者。简璞叹气,虞君樊这个人,手段真是不简单,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