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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你姥姥!老子的屁股,屁股,哎呦哎呦!”大掌柜扑上去,就地搓起一大捧沙土,盖到黑狍子的裤子上,裸/手在黑厮身上疯狂拍打灭火,总算保住了这厮的屁股没有被烧秃。又一颗炮弹硬生生砸下来,阵地中央直接被炸出一枚大坑,残缺的尸身铺满坑底。飞溅起的一剖一剖砂砾黄土,兜头扑面而来,几乎将大掌柜埋了进去。男人从沙土堆里摸摸索索爬出来,狠狠“呸”出一口黄土,摸到手边儿的铁家伙,重新在射击孔上架起长枪,瞄准激流中渡河的饺子军。饺子军的枪口,那时都对准了天空中的“大鹏”。大掌柜知道他们在瞄准什么。天上飞的是他最心爱的小羊羔子,最英勇最坚强的小羊羔。男人嘴角紧闭,双目眯成一条线,瞳仁中闪烁冷静卓绝的光芒。一枪,又一枪,再一枪,摘掉数只瓜瓢。再次瞄准,食指将要扣向扳机的刹那,半空中那一只乳白色的鹏鸟,急速从天而坠,撞破枪口之后的视线,急速被卷入湍流!男人胸口勃勃跳动的心,被视线中的这一撞,冲击得粉粉碎。“息栈......息栈!息栈!!!啊~~~~~~~~~!!!!!!”撕心裂肺的吼声被隆隆炮火吞没殆尽。大掌柜起身抬脚想要奔向河边,一排机枪枪子儿横扫过来,将他又逼回壕沟掩体之内,小腿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汩汩淌出,洇湿了裤管。息栈无法听到男人的呼喊。他的身体瞬间被耳边奔流呼号的滔滔河水裹进了深渊。身体不断堕坠,控制不住地顺流而下。眼前满是黄澄澄的水,水中弥漫了经年累月从黄土高坡上腐蚀冲刷下的绵密土屑,顷刻间灌入口鼻,瞳孔逐渐失去了焦点,五感尽失......他拼命地挣扎。被水压冲击得几欲涨破的脑瓢,仍然吃力地转动轻功诀,竭尽全力地上浮,抵御水底暗流的摔打。身体却愈加沉重,脱力,在激流的反复蹂躏中一步一步滑入河底。这时忽然觉得身子一轻,缓缓浮动起来,仿佛有一股力道将自己托起,在急流中飘然盈动。息栈在茫然中看到一副酷似自己的身躯,向着河床的最深处堕去,滑坠,模糊,消失......不,不,不,不能!当家的,当家的......不能这样,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他......息栈拼命地划水,伸长双臂,指尖挣扎着够向滑进深渊的自己的身体。魂魄与躯体扭卷纠缠在一起,痛楚地呻吟。肺中最后一丝空气仿佛已经被剧烈的洪流抽离殆尽,剧痛,无力,抽搐,不甘心,想要活下来。尚未来得及与他再多说一句话。只怕到了来世,都寻觅不到;对面擦肩而过,却不识旧人......****此时,冲到最前方的饺子军先锋已经抵达了河沿儿,“扑通扑通”跳下船,踩着齐膝的河水,举枪疯狂地向阵地扑来,与防守河沿儿的国军兵勇拼杀起来。陆大膘子率领义勇军伙计们跳下河床,汉阳造顶端装上刺刀,与小鬼子们近身rou搏。陆胖子使的是十八路捉鬼搅rou枪,一条长枪上下挥舞,遍身的彪悍蛮力都汇聚在刺刀刃口上,一刀一刀狠狠戳进小鬼子的心肝肺,将“水饺馅儿”们穿成rou串,挑起来扔进河沟。冲锋舟上有隐蔽的机枪手偷袭扫射过来,枪子儿“噗哧噗哧”打进陆胖子的身体,像是悄没声息地没入了棉花垛,缓缓从洞眼儿里流出一道道鲜血。陆大膘子勃然怒吼一声,两眼血红,手中的刺刀劈开眼前小鬼子的西瓜瓢,将红瓤子杵个稀烂。大掌柜在战壕中看得清清楚楚,拖着一条伤腿奋力爬了出来。那时候脑子里颠三倒四回想的,就是那个狗娘养的混蛋丰参谋长唠叨过的一句谶语。流徙天涯,少年早夭,横死沙场,马革裹尸。眼前的景物模糊不见,眼底的泉水源源不断。热辣辣的泪水顷刻间喷出了男人的眼眶,完全陌生的一种刺痛,痛得眼球生疼,脑瓢发胀,心头软rou如同刀割。泪像是开了闸的江水,和着泥土,黄汤涂抹了满脸。就在这时,黄河水流之中现出异样,水饺军的冲锋舟开始在河中心旋转,船只不听舵手的使唤,纷纷掉头忽悠转圈儿。打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河中心分明涌现出一洼巨大的漩涡!两岸的人都惊诧地纷纷停止了射击,目瞪口呆地盯着河心。漩涡飞速地搅动,像个大陀螺在江心翻滚,带动起剧烈的波浪,自涡心涌向四周,掀翻了一只又一只冲锋舟。水饺军纷纷落水,在湍流中惊恐地挣扎,嚎叫。漩涡中突然白光一闪,波光淋漓,每一滴水花中都蕴藏了剑气,滴水穿石,片叶锥心,乱红破腹,杀人于无痕。凌厉的剑气闪烁之处,在巨浪中沉浮的小鬼子们,脑瓢和胳膊被卷上了天,随着奔涌的河水被裹向下游。滚滚的黄河之水,被水饺军的血染成了一条浓墨重彩的红河!“那是啥?是个啥??是水怪,水怪?!”身旁的兵勇惊惶地喊叫。大掌柜两手紧攥枪杆,死死盯着河心,眼珠子都静止凝固了。只有他知道河里边儿折腾的那一只“小怪物”是个啥,被眼前的场面连惊带吓,一颗饱经沧桑的老心都快要停跳。漩涡正中的激流突然分成两道水岭,一只乳白色的身影急速翻滚升天,破浪而出,蛟龙出水,剑气长虹。湿漉漉的凤鸟于半空中突然张开了双翼,右手擎一柄修长的鸣凤剑,左手持一根削短的雏鸾刃,凤目寒光,身形猛然一震,双剑脱手,周身的水雾四散炸开,汹涌的剑气在空中形成一弧又一弧的冲击波,排山倒海,震荡开来!大掌柜这辈子就只有机会见识到这一次,息鸾亭的凤入九天式。这一招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不会使出来见人,用内力将全身的功力逼出,蕴在剑气之上,就好比是武当剑法的“天地同寿”,端的就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搏命架势。上一世息栈唯一一次亮出凤入九天,耗尽了全部的精力,最终战死在泉鸠里。剑波所及之处,断肢残臂,血rou横飞,人仰船翻,巨浪滔天。水饺军的rou臊子和血块子,顺着黄河水奔流而去。****一江红水东流去。水面上浮动的硝烟和雾气逐渐退散,河心留下一具又一具水饺军的残破尸身,或沉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