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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台阶,一股阴冷冷的风就从他身后刮来,卷得铁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安然回头,单元楼里的灯坏了,楼道间一片昏暗。借着黯淡的光线,他好像看见有个人站在阴影里……定睛一看时,却是什么都没有。心跳加快几分,青年脸上划过一丝惧色,再次加快了脚步。他几乎是一路跑上了楼梯,最终跑回自己的出租屋,反手把大门给锁上了。安然靠在大门门背上,喘.息尚未平定,胸口也在剧烈起伏。咚,咚,咚……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从楼梯那边一直靠近,最后,好像停在了他的屋子前。安然身体一僵,连呼吸都微微屏住了,大气不敢出。他没有动,外面的脚步声也没有再响起。不知过了多久,安然僵直的身体有些酸痛,他慢慢转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猫眼里瞥了一眼。猫眼里的确有个人的身影,不过不是面对着安然这边,而是背对着的。那个人推开对面屋子的大门,走了进去。“不是啊……”安然猛的松了一口气,他走到饮水机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杯递到嘴边,安然正要喝下,动作却猝然顿住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的对面……根本没住过人。啪!水杯砸在地上,水花四溅。安然僵硬地扭头看向大门那边,迟疑数秒,又一步步走了回去,重新凑上了猫眼。——猫眼狭小的视角里,对面的大门半掩,门后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刚才那个人就站在门后,探出半边身子……一张青白的脸正幽幽地盯着安然这边。“……”寒意迅速漫过全身,那一刻安然的瞳孔剧烈收缩,极度的恐惧之下,说不出一个字。那人隔着猫眼与安然对视,突然诡异地拧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正常人完全无法做到的狞笑,而后一下子缩入了门后的黑暗中,看不见了。吱呀——空荡荡的走廊里,对面大门缓缓合上了。“……”安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过神的,等他再次反映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本能地躲进了房间,在被子里蜷成了一团。客厅里没有开灯,房间之外皆是一片漆黑。整栋屋子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但安然知道,有人在他的屋子里……就在那片黑暗之中。厚厚的被子完全裹住了青年,不知是不是过于害怕,他的身体正在剧烈颤抖,嘴里喃喃重复着一个名字。“艾卓,艾卓……”惊恐之下安然甚至流出了眼泪,然而无论他喊了多少遍,这个名字的主人都没有回应过他。墙上的钟表微微发亮,时针逐渐移向十二点,这一天好像就要过去了。被子里很热,也没有开空调。汗水不知道多少次打湿了衣衫,安然的声音也早已喊哑了。屋子里始终没什么声音,而钟表上的时针终于也正正地直指十二点。就在这时,安然听见了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嗓音。“躲这里做什么,出来。”安然一愣,下一秒,他惊喜万分地从被子里探出了头:“艾卓——”最后一个字还未完全说出口,话头就已生生卡在了嗓子里。喜悦一瞬间消散,继而被巨大的惊恐所替代。安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黑袍男人,一切的情绪沉淀过后……变成了深切的绝望。而黑袍男人则在这时,咧开嘴阴冷地笑了。“七月半,鬼门开,他没有来护你吗?”“可惜了。”————“艾卓——!!”艾卓猛的睁开了眼。“他醒了!”“该死,怎么还没把这只恶鬼炼化!”“困住他!小心!”巨大的法阵在他脚下冥冥发亮,法阵四周有不少拿着奇形怪状法器的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唐装的老人。耳边不断浮现青年的嗓音,断断续续,好像来自很远。艾卓低下头看了眼身下的法阵,那一刻,他的神情变了。阴风卷起万千飞沙,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厉鬼哭嚎,尖利得令人心惊rou颤。一道道黑气在艾卓身体表层游走,他昂首嘶吼,面容飞速变化,狰狞如真正的地狱恶鬼。法阵剧烈晃动,阴风四起,无数的魑魅魍魉在飞起的沙石间现出身形,扑向了四方的道士。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中,老人勉强稳住身形,抬头怒斥道:“畜生!你不怕坏了天理轮回,魂飞魄散吗?!”法阵剧烈震荡,中间的恶鬼没有回应。一阵厉风掠起,老人喷出一口鲜血,再看向法阵时……那里已空空如也。……滴答,滴答。黑暗的出租屋里,持续不断的惨叫声已经消失了。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有什么湿热粘稠的液体从床头流下,一滴一滴,砸在地上。一个黑袍男人埋首在床边,伴随着他的动作,黑袍之下的骨架也迅速填充上血rou,变成一具完好的人体。——艾卓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哦,你来了啊。”察觉到他的存在,黑袍男人不紧不慢地抹去嘴角的鲜血,直起了上半身。“可惜来晚了一步,不然他还能见一见你。”“……”艾卓站在房间的阴影中,一言不发。“被吓傻了吗,还是你根本不在意?”黑袍男人道,“其实就在一分钟前他还在喊你的名字呢,喊了这么久总算停了,真是烦死了。”“……”“可惜你没听见他喊得多绝望啊,嗓子都哑了,到后来都说不出话了,身体也一抽一抽的,啧啧啧,真可怜。”像是还没回味够刚才的美味,黑袍男人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又意犹未尽地把手伸向了床上。“这还剩了一点,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就全都……啊啊啊啊啊啊!!!”后半句话扭曲为彻彻底底的惨叫,黑袍男人浑身抽搐地倒在地上,右臂不知何时不见了。鬼是不会有血的,但他吞食了一个人的血rou,也就变成了半人半鬼的存在——有鲜血,当然也有痛感。而黑袍男人的另外半只手,正在艾卓手中。“你刚才,就是这么对他的吗?”黑暗里,艾卓的嗓音轻飘飘的,如幽冥最深的那片寒潭,平静无澜的表面下……藏着最恐怖的恶魔。“听着他的叫声,将他一点点……这就是你做的?”“不!!!”黑袍男人倒在地上,面容狰狞,痛苦地吼出了声,“你不能杀我!!否则就是同类相残!!你会不得好死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