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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卓子云。呼延锋,这些年,卓凌云八方转战,军中自有豪杰投奔,自有新人崛起。他们虽是武人,却未曾在方轻尘帐下效力,纵对那传说中的方侯也有些敬意,到底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这些人在他身边的时日尚浅,真正能成为他的亲信的还不多。新进将领之中,首推的便是呼延锋。他被卓凌云视为左膀右臂,他的勇武果决和刚毅明断,素来被全军所赞许。杜思远,山阳望族名士。乱世之中,携家族之力,投奔卓凌云。卓凌云也要借助这地方上的门阀势力,替他稳定政局,亦以礼相待,军中大事决议,多听其言。卓凌云虽然知道要招纳名士,结交豪们,但是武将心性不改的他,对于这些文臣谋士,始终是能用而不能近,能尊而不能亲。所以,除了杜思远,他也想不出还能再召谁了。凌方……卓凌云手下跟他时日久的,平日里兄弟相称,最为相厚的军中至友,亲信部属,当年却又都曾与他共在方轻尘帐下效命。他们与方轻尘情义最深,对他的崇慕之心最重,而今日之事,太过微妙。于是,除了已经知情的凌方,他竟是谁也不召来。“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议定之后,出得此门,你们上不可告天地,下不可告妻儿,能不能做到?”如此郑重之态,让后来的三人忐忑不已,各自点头。待得凌方细述与方轻尘相见之事,卓凌云再将那封方轻尘的亲笔信,在众人之间传递了一圈,静得令人心慌。最先恢复镇静的,是杜思远。满脸惊容化为笑意,他从容起身施礼:“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此乃天助将军成就大业也!”卓凌云勉强一笑,问道:“思远,喜从何来?”“方侯即现,将军当立即重礼迎接,将这特大喜讯昭告天下!以后将军奉方侯为师为父,执弟子之礼,以方侯之名,可召天下英雄共聚抗秦!如今楚国割据一方的豪杰,多是方侯当年旧部,人人自称为方侯旧属。那么方侯有命,他们来,便是将军之麾下,他们不来,便是背信弃义,欺瞒天下的无耻小人。有方侯坐镇,将军必可尽快统合这半壁江山诸方势力,然后放手与秦人全力一战!”这话说的卓子云点了点头,而凌方却是微微挑眉,欲言又止。卓凌云无奈叹道:“思远,你可曾仔细看信?方侯对我的作为甚是不以为然。他若入军中,必会公开同我有许多争议。我即尊方侯为师为父,又岂可不从其号令?”杜思远从容笑道:“我们奉方侯为尊为师为长,但不是为帅!将军才是全军主帅!方侯既然与将军有同生共死之谊,授业传道之恩,又岂会不体谅将军的难处,便是真有一二分歧,大家关起门来,慢慢商议,也总能劝得服方侯的。”所谓得胁迫,所谓的架空,所谓的供桌之上摆菩萨。杜思远对于自己的这番如意算盘,是颇为满意的。他是文人,最擅权谋阴诡之术。对方轻尘这军中战神,他虽然闻名,却没有武人那种本能的尊崇。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家族,他都要尽心竭力为卓凌云筹谋,利害得失,考虑推究起来,再轻易不过。卓凌云看他从容自若地样子,极缓极慢的笑了一笑。文人呢,总是极会说话的。强征民夫是为了保家卫国,强索民财是为了天下太平。再卑劣的事,他们也照旧可以温文儒雅,讲得这般冠冕堂皇。然而,卓凌云需要这样的人,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讨厌这样的人。只不过,文人,终究是文人啊。所以,卓凌云无可奈何一笑,淡淡道:“那个人,是方侯。”“他是方侯又怎么样?”呼延锋瓮声瓮气道:“世道不一样了!谁还当他是以前的那个方侯!”在呼延锋看来,他自己所有功劳都是他自家一刀一枪,血汗厮杀拼回来的,凭什么要他接受在现在的主子上再来一个主子压着自己?所以他语气铿锵,眼神锐利,毫不迟疑:“大将军,就算是楚国太祖复生,在我们这里,能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个尊荣的位置,一样要懂事听话,否则……哼!”呼延锋,果然是英武决断之人。卓凌云凝视呼延锋,微微一笑:“你不曾见过他,所以你不会明白。”然后再慢慢转目看向杜思远:“思远,你虽聪慧,但毕竟是文人,所以,有的人,有的事,你也永远不会懂。”他抑郁,眼神中却又忍不住流露出崇拜和向往:“如果楚国太祖复生,我自然会胁之以令诸侯,但方侯……”他目光徐徐扫视在场四人,神情微妙复杂的难以言喻:“这种人,你可以杀死他,但却不能胁迫。你可以毁灭他,但无法折服。他是方轻尘,他是方侯!”杜思远眼神微动,有一分惊恐。呼延锋却是立时挺身站起,:“既然如此,此事还有什么好议?将军仁厚,万事交给末将就是,末将必能办得滴水不漏,便是……便是万一……”他一咬牙:“万一他日走漏了风声,所有罪责,皆末将一人承担!断不会损及将军清誉!”杜思远欣然道:“呼延将军之言,真乃丈夫之语,大将军……”卓凌云猛地一摆手,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目光转落在卓子云身上:“子云,怎么看?”卓子云低了头,半日才道:“兹事体大,子云不敢随意置评,万事由大哥做主。只是……只是那萧晓月之事,方侯心中分析得失说得分明,却是擒不如放,大哥……”杜思远面露愕然之色,呼延锋皱眉重重哼了一声。卓凌云也有些诧异。卓子云本是精明人,没料到,商议大事之际,他却还在这厢惦记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既然放不下青梅竹马,却又舍不得自己的前途抱负,荣华富贵,这样黏黏糊糊,首鼠两端,当真是……卓凌云哑然失笑。他现在实在是没资格痛骂自家兄弟太没出息。他自己这里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荒山野岭处,若是看见别人被无药可救的剧毒蛇虫咬了手臂,你指教人家该砍断手臂,当然容易。换了被咬的是自己,当真就能举起斧头,一点不手软的往自己的胳膊上砍么?事外之人,冷静睿智又有什么可得意,不过是体会不到事内之人的苦罢了。心中终是叹了一声,暗自警惕。无论如何,他做不得另一个卓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