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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闷声不接口。给意见,给什么意见都能让你驳了去。孙侍郎的千金,年方二八,容华无双,你说她太小了,不相配。这年头大家族中未嫁的女儿是多么抢手,有几个会在闺中呆到年纪大的?好家伙,我费尽了心思,替你找出吴尚书的小妹,因着丧母守孝,耽误了婚期,说起来,也不过双十年华,且又姿容俱佳,你居然又嫌她太大了。广德县主,出身高贵,才貌皆上上之选,你说她出身太高,性情未免骄纵。兰陵许女史,清致才名,雅量芳华,你又说这种才女结交的友人太多太复杂。张家小姐,那个品貌,直接选秀进宫都是没问题的,你拿着画像看半天,然后说人家眉毛稍粗。李家姑娘,也是绝色的佳人,你把眼睛凑到画像上,最后慢吞吞说人家手指不够细。就皇上你这种挑法,就是天上的仙女,你也能挑出错来!燕凛不知道好友在腹诽他,在一堆美女资料中看得眼花花头晕晕。要是让朝臣们知道,皇帝这几日天天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其实是在忙着替别人讨老婆的事,不知能气成什么样。“靖园,你能找来的够资格的女子就这么多吗?”史靖园只管低头喝茶,绝不抬头答话。谁还有力气费劲接着替你满世界找去。反正找来再多,你最后肯定是不满意,你啊。骨子里根本就……哗啦啦一阵纷乱,却是一直埋头苦干的燕凛忽得焦燥起来。一抬手,把满桌子地文书图卷全部推到地上,在御案上以手支额,半晌不言不动。史靖园叹口气,站起来。端了一杯茶,轻轻往桌上一放:“皇上,喝口茶,静静心。”燕凛慢慢抬头,神情苦涩:“靖园,你说,朕是不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呢。朕其实根本就不想帮容相娶妻,朕这样整天瞎忙,不过是想要对自己的良心有个交待。故意哄骗我自己罢了。”史靖园在心里叹气。唉,不管怎么样,终于肯面对现实了。否则再让这位皇上这么瞎忙下去。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密探头子还不知道得费多少劲,指挥着燕国最好地探子。满世界找人家待嫁女儿的资料呢。这事办起来。可真让人觉得别扭。“我真是一个虚伪可笑地人,说是那样看重容相。其实从来没有替他着想过。我封他最高的爵位,最好的封地,自以为是在补偿他,其实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根本不管他需不需要,会不会因为这样受困扰。”燕凛神色惨淡:“如果青姑不告诉我,也许我还会一直自欺欺人地让自己相信,容相生活得很好,一直在我的恩典里享受着荣华富贵。可是,那座国公府,根本就是一间大牢房……”他咬牙,重重一拳,击在桌上,那力气之大,令得史靖园眉锋一跳,略有忧色,几乎有些担心他的手被反震受伤。燕凛自己却是全然没有疼痛地感觉。几天前,在国公府,看着容谦微笑从容而来时,他心头生起的波澜,至今无法平静。那个人,如此的从容淡泊,所谓荣华,所谓尊荣,要来,又有何用。那个人,如此地洒脱潇遥,他属于山,属于水,属于外面广阔无比的三千世界。可是,他这一个昭告天下的国公封号,让他又重新回到了风口浪尖,成为所有人注视的目标。国公府外,日夜不知有多少人监视观察,只要容谦一出门,就会被无数上门求见而不得的所谓官员包围住,所以,他只得闭门不出,如困囚笼。那个人,手握燕国大权十余年,部属无数,亲信无数,多少人对他赤胆忠心,多少人视他如天如地。这番重现人间,多少旧部渴求一见,可是他身份太尊,位置太高,为了不引起自己这个皇帝的疑心猜忌,他只得狠了心肠,把当初最亲近信任的一干旧部,都拒之门外。除了没事喜欢高来高去,直接翻墙进出地安无忌,连封长清,在这半个月里,也只去见过他一回罢了那个人,才华天纵,智深如海,如此人才,却为着什么朝局的稳定,皇帝的疑心,甘愿就此沉寂,困在那奢华地国公府中。燕凛心头涩然:“如果我没有想当然地给予他这么高的封爵,他现在地封号低一些,光芒浅一些,便还可以自由地做许多事,可是如今……”他地声音越来越低沉:“他喜欢自由自在,现在却连门也不敢出一步。他平时待部下极好,以后却不得不尽量同他们保持距离。他喜欢结交朋友,却不能再出面,交结天下有才能的人,他……”燕凛惨然摇头。或许千百年来,功臣帝王相处之道,君臣彼此不负地平衡诀窍,从来不过如此。然而,就算明明是不可避免的现实,真正如此清晰地发生在他和容谦之间,燕凛依然感到一种无法忍受的奇痛。“我是多么自私且愚蠢,如果青姑不同我说,我还会自以为是地觉得,我在回报,我在对他好。而实际上,所谓国公的荣耀,只不过是一条捆住他,好让我放心的锁链。”燕凛脸色苍白。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天,那一刻。那么大的一座国公府,那个人,被无数仆役簇拥而来。可是。他看不见有其他人。偌大的国公府,感觉只是空空荡荡,那个被前呼后拥的人。其实始终是孤独地。他说,容相。以后有空,我常常来这里坐坐,好不好?然而,做为帝王,他能去多少次?一次能坐多少时间?就算是他去了。他真可以稍稍解除那人的寂寞和孤独吗?又或是,那个人,只是在继续忍耐着他的任性,以微笑来回报他地自以为是。他说,虽然不入朝,但我要是有些未决国事,容相,你也给我一些意见,好不好?他想要让容谦有所寄托。才华有所施展,可是,这施展的舞台。却必然被限制得最小。容谦地光彩,容谦的才能。只有他能看到。容谦只能在暗处。只能在他的背后,才可以参议朝政。就算明白容谦过得也许并不好。就算在那一刻,在他最冲动最内疚最苦痛之时,他也不曾心头有那片刻柔软,想让容谦重回庙堂。他说,等你身子再好一些,我陪你四下走走,看遍整个帝京,好不好?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一块去打猎,放开缰绳,看谁跑得更快更远,好不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