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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一起了?万般滋味在心头,纪止云身体摇晃了两下,嘴里尝到了腥甜。他回过神来,也看到手上的鲜血。怒还是悲?“为什么……偏偏是你们?”纪止云走到行宫外,下人见他头上全是白雪,连忙拿着伞走了过去:“这么大的雪,大人怎么也不打打伞?”纪止云呆呆的看着那把伞,恍惚之间想起了当年他跪在母亲坟前,也有一个人为他递来了温暖。纪止云痛哭了起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不是我不打伞,而是那个肯为我打伞的人,已经被我给弄丢了。”—燕王生辰越发临近,楚宴的身体却是一日比一日更差。纪止云知道了这个消息,总算为他寻来了名医。这位名医叫做史松,已经有五十岁高龄。他脾气古怪,向来只救治看得顺眼的人,纪止云能请得到他,也是因为之前纪家曾对他有恩。纪止云求了史松许久,他才面前应允下来。“我正巧云游到天旭城,就听说你这档子麻烦事。”“史医师向来云游四海,悬壶济世,止云能请到史医师,也是止云的幸运。”史松眉头却不见松开:“话别说得太早,我没见过病人,只依稀听你说他余毒未清,若我也治不了……”纪止云染上慌乱:“治得了!”看到史松那疑惑的目光,纪止云又连忙解释了一下,“我是说信史医师的医术。”史松笑了起来:“怎的三年未见,我觉得你变了许多?”“……变了?”“嗯,你这小子,以前谁读得出你的情绪啊?总是笑着。现在倒完全明白你的心思了,你让我救治的人,是你心悦之人?”心悦之人……?纪止云眼底透出苦涩:“是。”史松还觉得奇怪,到底是谁能让纪止云露出这样的表情。“你之前不是一直对燕离一往情深么?我早就警告过你,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还总不听我的。”“史医师,以前我总自欺欺人,若不是我喜欢燕离,早就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没想到还被骗了这么多年。”纪止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他下意识的把燕离当做初初相见时的样子,不愿意想他后来做的那些事。所以,才会一再包容。史松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可见纪止云这样失魂落魄,也只能摇了摇头。当初劝了纪止云不听,现在才知道后悔?“走吧,早些去行宫,若真如你说的那样,一刻也不能耽搁。”“好。”纪止云带着史松去了行宫那边,他先是带着史松直接去找了燕王,总不能直接带个大活人去楚宴寝殿的。燕王坐在正殿之上,一身绣着华云的玄衣,显得他的气质高贵又冷峻。脸上的剑眉微微皱起,彰显着主人极度沉郁的心情。当燕王见到纪止云的那一霎那,语气忽而变冷:“你怎么来了?”纪止云朝燕王行了一个拱手礼:“听说公子病重,我为公子寻来了一个名医。”“哦?”燕王望向了那边,只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年岁在他身上沉淀,徒留一种睿智儒雅的气质。原以为是纪止云为了见楚宴的借口,在看到史松之后,燕王心头已信了七分。“史松参见燕王。”燕王身边的淮月一听史松的名字,顿时睁大了眼:“王上,史医师的医术极好!一生悬壶济世,百姓之中也负有盛名!若公子得他医治,兴许真的能有转机!”燕王开始还态度冷漠,一听淮月这样说,便朝史松说:“史医师请起,寡人眼拙,竟不知史医师医术如此好。”史松也不敢倨傲:“能不能治,还是得看了公子再说。”燕王不疑有他,而是带着史松去了寝殿。他希望楚宴可以活得长一些,再长一些,这名医虽然是纪止云给请来的,但只要有一丝转机,他不介意是谁请来的医师。“史医师尽管医治,需要什么药物寡人无论花什么代价也会寻来!”燕王说得铿锵有力,让史松忍不住微愣。救治的人……不是止云喜欢的吗?他怀着满满的疑惑,等到了寝殿中,闻到了一股香气。那味道一点也不呛鼻,反倒十分好闻。四周都堆满了火炉,烧起了银丝炭。混合这些暖意,香气也逐渐变得暖起来。那层层的幔帐之中,伸出来一个手臂。那段血色的肌肤上只留下黛青的血管,十分消瘦无力。史松连忙走上去,为他诊治。手下肌肤的触感软得不像话,史松甚至真的对幔帐里的人的长相起了几分好奇。等他安心下来,仔细为楚宴诊治。到最后饶是他也不由大吃了一惊:“行宫那些医师的医术绝不低……毒已经扩散到骨髓里了。”“能治吗?”燕王脸色泛白。“能。”当史松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欣喜。可没一会儿,史松便说出了更加残酷的事实:“只有一种办法能救他,那就是刮骨,受尽万般折磨才可治。”“刮骨……?”燕王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史松点了下头:“刮骨过程之中有极大的风险,他的毒已经蔓延到全身。受这样的折磨也只不过能换回几天的寿命……这样你们还要治吗?”“治!”“不治。”两个相反的答案,出在两个不同的人身上。燕王发狠似的看了纪止云一眼:“不治、寡人说不治就不治。”“可王上就这么忍心让霖儿去死?”燕王嗓子发哑,眼眶也变得赤红,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叶霖怕疼,自从到了行宫他总是在喊疼。一个那么怕疼的人,如何忍得了刮骨?倘若寡人能代替他刮骨,寡人愿意来换!可纵然寡人再怎么祈求,寡人也代替不了他疼。”纪止云仍旧执拗,坚定的喊了一声:“王上三思!”燕王几步走前揪起纪止云的衣领,同他对持起来:“你就为了你那小小的愧疚,要让他受这些苦?你不过是想让自己安心罢了,真是个小人!”纪止云丝毫不惧,抿着唇:“叶霖他想活,拖一天是一天,为何不治?”燕王眼底暗芒流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杀意。而那边床上,楚宴又开始疼了,这次更加严重,甚至因为疼痛身体都抽搐了起来。燕王冷哼了一声,将纪止云甩开,走到床边把楚宴抱在怀里:“安儿,还疼吗?”那是燕王给他取的字,他希望他安好,所以才这么叫。楚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静静伏在燕王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