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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魅力与能力于一身的女人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话简直为她量身定做的,这不,前几天刚冷落了他,现在又重新计议怎么哄骗人家上场

    她一门心思扑在这儿,不曾想到,重要的关头竟然节外生枝

    专职管理秦淮毒品交易的人来了

    居然是老熟人,天收

    他向来话不多,尤其对她这个小屁孩,所以打过招呼就离开办公室,她屁颠屁颠追出去“你别走啊,咱再聊两句,台北最近怎么样,我哥怎么样”

    “都挺好”天收加快步伐,身高两米有余,像一堵行走的墙,气场强大

    见他要下楼,江娴抢先摁电梯“我哥为什么叫你盯这个,你从前盯过吗,有经验吗,话说你这次带了多少人,都有什么货,还是照例的那些吗”

    废话真多,天收闷头走进电梯,不料她也挤了进来“你要去地下是吧,我陪你,正好我还没进去过,咱一起参观”

    有胶带就好了,天收真想把她嘴封上,电梯下行,很快到达地下一层,他阔步在前,故意甩开她,她偏紧跟着,来到一扇巨大的石门前,墙壁设有指纹装置,这便是她执意跟来的原因,大狐狸精不许毒品过她手,所以连门都不让她进,秦淮开业也有几个月了,她却还没进过这里,难免好奇

    天收不理睬她,自顾自按指纹开锁,那门缓缓开了,收缩进两侧墙壁,江娴眼前一亮,果然别有洞天,只见密室宽阔,一眼望不见头,许多马仔正在搬运,近百个铁皮箱整理罗列,里面装的无非是各类毒品,专供香港的娱乐场所以及地下市场,要想长期靠毒品赚钱,必须保证两点,货品优质,货源稳定,现在特殊时期,一天比一天查得严,自然要储备足够的库存,以防供货链中断

    所以说,秦淮的辉煌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地上,纸醉金迷的娱乐业新星,地下呢,正是香港有史以来最大的毒品窝点,若不是要挖如此庞大的密室,也不至于耗时好几年

    换言之,夜总会只是噱头、伪装,挣得确实多,但不够满足狐狸,他要在金三角和港岛之间开辟航道,让各式各样软硬毒品流进香港,从而掌控地下市场

    是大话吗,绝不是,港澳台乃至大陆的毒品主要来源金三角和新马泰,凭他与K爷的交情,以及驻扎金三角的武装部队,港澳台黑产的第一把交椅,他不坐谁坐

    地下本来就阴凉,四面八方透着幽幽的寒意,江娴咽了口唾沫,下意识跟进去,两个马仔眼疾手快拦住“大小姐,景先生交代过,上面,您的天地,随便您折腾,但下面您可进不得”

    一声许久未闻的大小姐,把她打回原形,她有点儿尴尬“我不乱摸,就看看,溜一圈儿而已,没什么的”

    马仔不动如山,摆明不可能放行,她杵在原地,眼见天收背影消失,那扇石门也缓慢合上,隔绝内部一切,再也看不见

    她只好上楼,乘坐的是私人电梯,刷卡才能启动,如果没猜错的话,从今儿起地下一层会有重兵把守,她别说进去了,就连下到负一都不行

    明明是自己的地盘,成百上千个马仔都喊她娴姐,任她差遣,偏偏这一层不属于她,这种滋味儿不好受,她心情低落了几分

    走在四楼的走廊,一路途径好几个香炉,浓香扑鼻,她都闻习惯了,与台北庄园无差,秦淮也日日焚香,无论哪一层,哪一区域,都常年缭绕浓重的香料气息,为了氛围吗,才不,这是特质的香料,专门掩盖海洛因等一众毒品的气味

    缉毒队有能靠味道分辨毒品的缉毒犬,道行深的毒贩就没有对策了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真想对垒,有的是办法

    庄园的地下室,她也从没去过,狐狸不允许她接触这一类,明令禁止,确是好意,她反驳不了

    也没必要多管,负责这一块的专人都来了,哪里用得着她,还是想想眼下的难题该当何解吧

    她返回办公室煮了壶茶,水刚开,何玫就推门进来“小雁儿的男人已经解决掉了,他住在深水埗,鱼龙混杂的地方,死于失火说得过去”

    江娴斟了两杯茶,碧绿的茶叶末漂浮,她吹拂降温,浅抿一口,脸上波澜不惊

    小雁儿便是赵小姐,那日问她全名,她低头一笑,说活成这种样子,愧对父母起的名,您就叫我小雁儿吧

    江娴问她是穿花衣的那个小燕子吗

    她说不是,是大雁南飞的雁

    这个雁,在名字里可不常见,江娴觉得有趣,不过无所谓,叫什么不是叫,能收下这员大将就行

    何玫倒是急躁,双手撑在桌面,盯着她不放“我承认,她是个人才,但你也不至于这么重用吧,一上来就当经理,太看得起她了吧,现在好了,她主内管小姐鸭子,吉祥主外控场带马仔,他俩平起平坐了”

    “她十五岁下海,辗转好多个场子都混得不错,有容貌,有智商,最重要对夜场的套路了如指掌,心眼手段可比咱丰富得多,她怎么给小姐们立规矩的你都看到了,有板有眼,真挑不出错来,秦淮就需要这种段位的mama桑”热气扑脸,江娴暂时放下那杯茶,也不知道真是茶烫,还是何玫气汹汹的眼神烫

    何玫还用质疑的口吻“那你查过她的底细没有,小心那些凄惨身世都是编的,千年狐狸进化成人,我觉得她不是好东西”

    “早就查过,要么我也不放心,除去一些风流事儿,其他没什么,不过你说的对,确实是狐狸精,不然怎能以色为刃,置吕儒才于死地呢”江娴百无聊赖翻开手边的书,心里惦记的是逐日靠近的大赛,又嗤笑补充道噢,她以前还给我哥陪过酒,那就更不一般了,可不是哪位小姐出台都能出到我哥身边的

    哪哪都是理,谁说得过她,何玫暂且收回成见,俩大眼睛还眨巴眨巴,忽然叹口气“也好,反正她已经没退路了,她这个人这条命,算是都搭给秦淮了,现在她还不知道条仔出事,还笑得出来,等下班回到家,有她哭的,哎,你也够残忍的”

    末尾的玩笑话让江娴翻书的手指顿了顿,抬起了脑袋“你觉得残忍”

    真残忍假残忍,都是事外人聊的闲天而已,谁会真正感伤,何玫把玩手上的新戒指,蓝钻鸽子蛋,被光一照好似星河,她越看越喜欢,不禁洋溢笑容“答应进秦淮,就等于签下卖身契,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本来还有个相依为命的男人,现在也没了,咱为了私欲,把她最后一根稻草都铲了,这不叫残忍吗”

    或许是,江娴脚在地板上划了划,旋转椅扭向右侧,落地窗外面正在上演日月交替的好景象,晚霞之下车水马龙,霓虹争艳,油尖旺一带不存在清净,排成长龙的车队占满道路,再一条条交错相插,这座城市的生命力太蓬勃,发生的故事,也太险恶

    正因为见惯险恶,她丧失了对正与邪的判断力,什么叫对,什么叫错,光明黑暗又分别是什么,她早已分不清,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行,其余都是陪葬品

    她向后仰靠,慵懒欣赏迷人的夜景“我衡量一件事残忍与否的标准,是设想如果换作我哥,他会不会这样做,会,那就不残忍,我也能做”

    话锋一转,她淡淡笑“可是后来我发现,要是这么来看的话,这世上就没我不能做的事,什么都不算残忍”

    何玫想点评一下,不巧马仔敲门汇报有东星的人到场,问江娴要赶走吗

    还不是因为那天在气头上,她口不择言放话秦淮不接待东星的人,不管谁来一律轰走,现在想想有点儿尴尬

    她问“东星的谁”

    “许多人,带头的是新五虎之一,风雷虎阿朗”

    她早听说乌鸦集结了新一代五虎,大约在一年多前,当时还蛮轰动的,可是具体有谁,她也没细打听,正思考该如何办,只见何玫面露惊喜“是他啊,我听说过,那可是个大帅哥,风流得很,人送外号情枭呢,据说长相神似黎明”

    江娴怔了怔,这么有名呢,马仔看她没反应,又问一遍“那您…”

    “等我换身衣服,去敬他一杯”她转身进入衣帽间,脱掉中性西装,左挑右选换上一件吊带长裙,还精心补了妆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二楼,生怕晚一步见不到他,马仔推开包厢大门,传出来歌声嬉笑声,她整理裙摆,迈小碎步走进,正在玩乐的人们齐刷刷抬头,不约而同起身迎接

    此起彼伏的问候中,她一眼看见那位传说中的情枭,何玫说得不错,确实帅,较白的肤色,英俊的脸庞,短发染成黄棕,呢子大衣熨烫规整,这么个精致的帅哥,坐在一众糙汉子里着实惹眼

    她径直走到阿朗身边的空位,优雅落座,这才不紧不慢回应众人“我听说有东星高层到场,特意来敬杯酒,大家都坐吧,不必拘束”

    她手一扬,一排服务生整齐进入,端来各种品牌的昂贵洋酒,还有造型漂亮的果盘,满满当当摆满桌,众人受宠若惊,连声说这怎么好,太破费了

    一个磁性的声音响起,打破束手无策的气氛“江老板有心照顾,我们怎能驳面,大家一定要记着,日后多多支持秦淮的生意,可别辜负江老板美意”

    说话的自然是阿朗,看得出他辈分最高,说话很有份量,大家喜笑颜开附和,而他侧过脸来,对视咫尺距离的江娴,挑了挑唇“久闻秦淮大名,今晚特意来一睹真容,可是我真不敢想…”

    音乐还在播放,有些嘈杂,二人凑近才能交流,江娴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气息,柑橘调,清新有活力,伴随他温热的鼻息,洒落她额头好似着了火“不敢想什么”

    “居然能见到你”阿朗悄然斜了身子,又靠近她一些

    江娴察觉得到,但不拒绝,裸露的左肩顺理成章紧贴他的大臂,她莫名想笑“很稀奇吗,我又不是大明星,而且相比来说,你更出名一些呢”

    阿朗轻声问她此话怎讲

    她把长发撩到耳后,有意无意掠过他身体“人人都说你好靓仔,又有情商,喜欢你的女人能从铜锣湾排到黑沙环”

    阿朗似笑非笑,指尖勾起她一缕搭在肩头的长发,轻柔地拨开“总有无聊的人喜欢散布谣言,我为人专一,哪像他们口中那般风流,不过确实,这几年出来混,常有女人前仆后继要跟我,但我没兴趣”

    江娴故作惊讶“你真够挑剔的,那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感兴趣”

    气氛不知不觉升温,他略微低了头,凑得极近,嘴唇将要挨上她耳朵“当然是江老板这样,集魅力与能力于一身的女人”

    她的假笑僵了,没料到这货这么直接,还没想好怎么周旋,恰好其余人起哄要敬她酒,她趁机抽开身,拿起一杯威士忌“光顾着聊天,都忘了正事了,来,今天大家敞开喝,我请客”

    大约半小时后,她以处理事务为由提前离开,钓鱼要把握好火候,急不得,再说既然是钓,就不能一次把饵全撒完

    真喝了不少,她离开包厢时已然微醺,阿朗追出来送她,还有点儿意犹未尽,问她明晚有没有空

    她迟疑回答有吧

    “明天下午社团要开会,散了会我想来找你,北角新开一家西餐厅,很有名,我请你吃好不好”

    本来浑噩,现在好了,她眼神亮起,爽快答应了,可怜阿朗蒙在鼓着,以为她真对约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