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六一、咸佑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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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易容者尽数洗去伪装,恢复本貌,无视尊卑之序开怀畅饮,热闹得好似婚礼提前到来。 张士敢哭出一条血路的壮举为人津津乐道,那小傻瓜正被赞扬和敬酒包围着,肿胀双眼笑得开心。前桥身旁坐着齐雯,看卿子的眼神满是宠溺,前桥趁机问道:“你都喜欢张士敢哪里啊?” 齐雯知道她想问什么,解释道:“别看士敢笨了点,但他心眼儿好,也会体贴人。” 今天张士敢的表现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可多数情况下,他还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大男婴,即使体贴,也很难体贴到位。前桥问道:“你家的那些琐事交给他处理,能做好吗?我听说他连数手指都不会,算账恐怕也不成吧。” “那些事不用他来,我还有两个能干的庶卿。”齐雯语气包容道,“士敢日常陪伴我就好。” 她对张士敢的期待,听起来愈发像一条摇着尾巴的宠物狗。想到她当初娶走士敢,也经历过这样一段“偷郎”,前桥又问:“你那时来侯府偷他,是什么情形?” 齐雯笑道:“可没有这般吓人的阵仗,侯尊生怕我得不了手似的,连府中日常巡逻的护卫都撤走了,我和姊姊几乎毫无阻碍地来到士敢门前。姊姊为我放风,我就推门进去,士敢正披着被子,乖乖坐在床上等着我呢——”她停下来喝了口酒,补充道,“我没想到他没睡觉,士敢说侯尊白日里嘱咐过,让他等我上门,他就一直等到现在,想出恭都没去。我觉得好笑,拉他起来,才发现他没穿衣服。” 诶,怎么话题突然转到十八禁了? 前桥立即凑过去道:“一件也没穿啊?”齐雯点头:“衣服是没穿,浑身倒是挂了不少东西,说是特意为见我而备的,他的初夜不必怜惜。就这样我睡了一宿,第二日晨起为他烧了春疤。”齐雯想起那日情形,还免不了啧啧回味。 羞怯的张士敢竟在床上如此主动,难怪能讨妻主喜欢。齐雯接着道:“南郡有此习俗,正是因此地女子从前并不娶卿,看上谁家的小郎,就偷来相合,直到北方文化传入,发觉有固定卿子养育幼儿更加轻松,才形成了如今的婚俗。原本‘偷小郎’的风俗也保留下来了……”她说着,眼看张士敢来者不拒地喝了不少酒,喝得脸红目散,身子都晃起来,便唤他离去。 张士敢柔若无骨贴来妻主身上,笑得深情缱绻,齐雯扶着他与前桥告别:“我回去了,殿下,明日见。” 齐雯所谓的“体贴”,大概就是“身体贴过来”的意思吧,前桥忽然觉得,养个大脑空空的宠物狗似乎也不错,不知府中受冷遇的使奴里有无这种类型,回京后可以养一个试试。 —— 2.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余光越过欢腾的众人,见施克戎还孑然立在远处,便向他招手,示意他坐在齐雯空出来的座位上。 “你也是功臣,来,喝一杯。” 前桥亲自为他斟酒,施克戎惶恐得口称不敢,她便道:“给你喝就喝,我有话问你呢——你那么厉害,为何总说把握只有五成啊?实在太过谦虚啦。” 施克戎只能从命接酒,而后摩挲着杯体叹道:“因为当真只有五成……” “怎么说?” 他苦笑道:“护卫您实在不易,可以说是属下生平接手过最难的任务。” 这话让前桥倍感意外:“你曾是我皇姊的暗卫,难道护卫我比护卫皇姊还难?” “的确难上许多。”施克戎顿了顿道,“属下不知您想什么,要什么,有时甚至都不明白您讲什么。您做一些事目的性很强,但过程又像开玩笑,就像当初执意去兴国游历,却也没抱着与他们交流的目的……您有时谨慎,有时又莽撞得不计后果,属下无法以常理猜度,故而要加倍小心,才能有十足把握。” 前桥听完似笑非笑道:“你是在声讨我做事太主观冲动?”施克戎忙道:“属下绝无此意。” “没事,我的心胸是出了名的宽广,你就算真的阴阳怪气,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前桥幽幽道,“可为何那时兴国三皇子问你几成把握,你又说十成?” 她指的是上次,老月豺以她性命要挟,逼施克戎出手缉凶,他唯独在那时说了“十成”。面对她的疑问,施克戎答道:“因为无论您怎样难猜,守护您的安危都是属下舍命不渝之誓,当拼尽全力不容有失。” 这答案让她格外满意,身为护卫就该如此,若成璧早有这等觉悟,也不至于惹来旁人诟病。 只是这么一个有能力的忠诚护卫,皇姊怎么就不留用,反而给人家外放了呢? 前桥便问他为何离开皇宫,施克戎似乎有顾忌,惜字如金地回答道:“这是穆皇卿的意思。” “穆皇卿?”前桥记得这个人。他曾是皇姊任储君时的护卫,皇姊登基后,又将他收做皇卿,孟筠曾拿他的事讽刺成璧护卫当得不合格,因此她虽未与之见面,却有印象。“穆皇卿是你师兄?” 施克戎点头称是,前桥道:“那他因何让你回凝云堂?”施克戎沉默少许,答道:“那时属下还小,师兄大概……不想属下留在宫中吧。”前桥听着愈发不解:“为何不想你留下?”施克戎笑了:“殿下何必刨根问底?这是属下的私事。” “就凭你这声‘属下’是冲着我,而不是皇姊,”前桥手指点着桌子道,“你如今是我公主府的护卫,我有权问,你也必须答。” 施克戎无奈了:“可此事与殿下无关呐。” “和谁有关?皇姊吗?”前桥道,“为何穆皇卿不要你留下保护皇姊?是他对自己能力太过自信,还是排除异己,不容他人接近皇姊?” 见她的猜测愈发离谱,施克戎叹息着解释道:“殿下想错了,穆皇卿不是那样的人,此举是为属下好,也是为圣上考虑。”他停下来,沉默地皱眉许久,还是决定说出真相:“殿下听说过吧?圣上为储君时,除储卿外并未纳卿,宫中亦无使奴。” 梁穹的确对她讲过,说皇姊当年娶了梁怿后,独宠他十余年,未曾再纳卿子。直到登基为帝,梁怿成为皇元卿,皇姊才扩充后宫。 “嗯,听闻皇姊当年独宠元卿,纵然十余年无妊,也未再纳卿子。” 施克戎却摇头。 “那时圣上虽未纳卿,却已将亲卫尽数滞势,轮流施宠,只是未曾给过名份。穆师兄也是那时受幸的。属下入宫三年后,也被下令滞势,只是还没等召幸,穆师兄就想了个法子,将属下送回凝云堂了。” 此话听得前桥大惊:“等等!你是说,我皇姊将凝云堂亲卫当成使奴预备役,临幸了还不给名份?” 施克戎道:“所以属下猜测,穆师兄是不想我年纪轻轻就如他们一般失身,名为护卫,实为床奴,才将我送回门派的。” 皇姊她……年轻时候可真会玩啊。啧啧,一国之君权力滔天,作出这等荒唐事也情有可原。只是何必偷偷摸摸呢?喜欢谁就立为使奴不好吗?反正都已经滞势了。 “不给护卫名分,是为表对皇元卿的独宠?”前桥猜测道。 施克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继续摇头道:“据属下所知,圣上那时并不与元卿同房。” 前桥听糊涂了:“哪时?” “至少在属下当亲卫的三年里,圣上未曾与元卿殿下同房,夜里若有需要,也只召穆师兄等人陪侍。” 前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皇姊十来年都无妊,原来不是皇元卿的问题,而是她根本就不和皇元卿同房,只让滞势后的亲卫侍寝?!这又是为何啊?她俩看上去如此恩爱,难道私底下关系很差吗? “我皇姊和皇元卿有矛盾?” 施克戎道:“不,圣上对元卿殿下很好,待他尊重又呵护,动辄盛赞元卿殿下聪慧,唯独不与他同房。个中情由为何,属下不得而知了。” 妈呀。一时小小的八卦,竟然挖出这等秘辛?前桥皱着眉头反复思考,转而想起皇元卿说过的话,他说梁氏男儿命中有劫——爱人心属他人时,退而求次之劫。皇姊也说过,皇元卿只是最适合当元卿之人……这俩人当真只是表面妻卿吗?可是,她们看上去又如此和谐。 人人艳羡的“独宠”,实际竟是分房多年?放眼荆国哪有甜甜的爱情故事啊!如同她和何缜一样,全是假的! “皇元卿嫁给皇姊,是什么时候的事?” 施克戎答道:“咸佑十二年。” 咸佑十二年,那似乎是使用此年号的最后一年。前桥曾研究过荆史,发现先帝迷信得很,总想以改元方式改变国运。咸佑十二年后改元“元恕”,元恕三年恰逢真嫄赐孕,她怀上了魏留仙,又改元“嘉赐”,嘉赐九年先帝驾崩,皇姊随后即位。 咸佑十二年,也就是二十五年前,她隐约觉着也有件事发生在那时,还是当事人亲口对她所言,可那年距离魏留仙诞生尚有三载,到底是谁,对她说过什么呢? 前桥沉思着,想从记忆中挖出蛛丝马迹,却始终没有头绪,她只能问施克戎:“咸佑十二年还发生过什么事?” “那年属下进宫,成为亲卫……年底大荆喜事连连,不光储卿有了人选,张婉也获武德侯爵位,先帝嫁幼弟入南郡,是为侯卿。”施克戎答道,前桥则突然想起那种熟悉感从何处而来,正是武德侯卿!他去年曾与自己在宫中漫步,怅惘地说离开京二十四年了。 “我皇姊和武德侯,几乎是同时被赐婚的?”这场景好熟悉,似乎有什么正在脑海中重新排列,前桥暂时想不通,却觉得一切古怪背后都有根线紧紧连着。 皇姊娶了最适合当储卿的男子,却十余年不与其同房?一向为人考虑的皇元卿,竟让侍卫无名份地为皇姊侍寝?穆皇卿送走被滞势的施克戎,是怕他入了皇姊“魔爪”难以脱身——这些完全不像她们本人干出来的事啊! 为何不和皇元卿同房?梁怿那方面不行吗? 再加上翼亲王对南郡莫名其妙的担忧,侯卿嫁入南郡后与武德侯微妙的关系,乐仪说她母侯和父卿几乎不说话,这种疏离的婚姻甚至大大影响了她的择偶观……背后要么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要么隐藏着一个大八卦,无论哪个都让前桥着迷。 她望向佑孚院漆黑的窗子,心道乐仪什么时候起床?她可太好奇了。 —— 3. 乐仪次日出来时容光焕发,对谁都笑容可掬,一副得了便宜的模样。她第一个拜访的人还是前桥,入门便美滋滋道:“我很满意,收哥也很满意。” 谁问你啦? 前桥看她喜滋滋,不免有些不屑,泼冷水道:“你怎知道魏收是真满意还是装的?没准儿他为让你开心,假装yuhuo焚身呢。” “装就装呗,”乐仪倒不在乎,指着肚子道,“我是说这个图案,当真把收哥吓了一跳,但随即也把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前桥才想起她在小腹纹了个“球”,便问她魏收有什么可感动的,乐仪道:“我说要独宠他两年,还纹了这个图案,在收哥看来当然是要专门与他育儿的意思呗!男人啊就是这样,只要感动了,命都能给你。” 她事无巨细地讲述昨夜缠绵,前桥已经无法再忍耐她的炫耀了,岔开话题道:“我有件事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咸佑十二年时你父卿嫁到南郡,是否与我皇姊娶皇元卿有关?” 前桥料她不知,只是找个由头让她打听,谁知乐仪突然面色僵硬,惶恐道:“你知道了?” “啊?” 她又瞬间变回脸色:“不知道啊?” 前桥哭笑不得道:“原本不知道,但你的表情已经让我知道了。真有关系来着?实不相瞒,我想这件事想得一晚没睡,你赶紧为我解答疑惑吧!” 乐仪为难地在房内走来走去,口中不时发出天人交战的长吁短叹,最后咬牙道:“我被赐婚后,母侯和父卿对我说明了原委……留仙,按说我不该讲,可既然是你问我,我也不愿瞒你,你听过便听了,别再外传。” 前桥一听此话,就知道关系重大,连忙答应。 乐仪随即关好门窗,与她相邻坐着,凑到耳旁低声道:“你可知为何先皇总是偏你,而不喜当今圣上?” 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前桥道:“因为我是所谓的‘神赐之女’?” “这只是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则是——先皇与圣上不睦,早就起了改立储君之心。而不睦之缘由并非在你,或者与圣上政见相左,而是我父卿当年做的一件错事。 “父卿在辈分上是舅舅,却和圣上年纪相仿,两人一起被先元卿抚养长大,千不该万不该地互生情愫,被先帝察觉。那时圣上已是储君,又是先帝唯一女儿,先帝勃然大怒,想杀了我父卿,又怕丑闻传出对圣上不利,便采用了翼亲王的建议,想出个“发配”的方法,将他远嫁南郡。恰逢我母侯当时空有功勋,实力乃南郡三府中最差,先帝便与她谈了个条件,若母侯娶父卿,就许她以南郡侯位,前提是非诏不得回京。” “啊……?!” 前桥死都没想到这八卦有如此之大,瞪着眼睛听乐仪继续讲述。 “母侯当时急于成就功名,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娶父卿后,才从他口中得知他曾与皇储有私,肠子都悔青了。她既不敢碰父卿,更无法悔婚,先皇的旨意本是暗示母侯,让父卿在南郡自生自灭,死得神人不知,可母侯也无法轻易行事,毕竟先皇辞世后,就是你姊姊即位,届时难免对母侯心生怨愤,让南郡陷入尴尬境地。 “故而母侯空有侯位,却因‘非诏不得入京’之旨意,被排斥在荆国权力外围,战战兢兢地在南郡过了多年。 “这也是翼亲王不肯让收哥从我的缘由。她深知你皇姊与我父卿的不伦之情,担心圣上因此怨恨母侯,迟早对母侯不利,于是拼命阻止我们的婚事。直到后来,我父卿进京面见你皇姊,两人都将当初荒唐的情事放下,这才成全了我和收哥。” —— 4. 前桥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难怪啊!难怪当初她为乐仪的事求见皇元卿,对方给出的锦囊妙计是让侯卿出面,原来是这样?!侯卿出马一个顶俩,因为他是皇姊的老情人吗? 皇姊看着稳重,年轻时候怎么也这么不靠谱啊! 她忘记了,张扬和冲动本来就是青春底色,心思深沉的皇姊,当初也是从那段青葱岁月中走来的,后来一步步走成了沉稳的帝王。 而无独有偶,先帝当初棒打鸳鸯的方式是给皇姊和侯卿分别赐婚,将两人安置在天南地北,这招式又在魏留仙执意娶赵熙衡时被皇姊如法炮制,把小妮子气得在青楼住了半年。 世界是一个圆环啊,皇姊最终也成了令自己讨厌的先皇……这过程中最无辜的,其实还是武德侯张婉,人家只是想建功立业而已,听闻成为皇亲就能离梦想更进一步,于是美滋滋地答应了,谁知道代价是当储君的情敌啊! 可想而知,乐仪的母侯看似风光,却在担忧帝王的报复中过得如履薄冰,最终视功名如浮云。 “现在她俩……都放下了?” 乐仪道:“我哪知道啊?总之你皇姊保证不会针对南郡,我母侯也终于能安心几年了。我现在想想都后怕,小时候在京都,她们总说我和我父卿长得像,你皇姊到底是怎么忍着我的存在的……” 前桥看着她的眉眼道:“像啥啊!你和侯卿一点儿也不像。而且我皇姊是谁?她是皇帝!治国都易如反掌,小小情伤算得了什么?” “嗯,你皇姊是千古一帝。”乐仪呵呵笑道,“那你呢,情伤对你而言,又算什么呢?” 对她而言当然不算什么,可对魏留仙本尊而言,就难说咯。前桥道:“所以她是皇帝,我不是呢,皇姊的过人之处我不及也。” 随着乐仪与魏收的婚礼到来,武德侯安心了,侯卿安心了,翼亲王安心了,或者得到南郡的忠诚后,皇姊也安心了。始自咸佑十二年的秘事,终于在二十五年后的今夜迎来尾声,身穿吉服的乐仪在众人见证下执过魏收的手,侯卿则站在武德侯身旁,望着新人微笑,笑得流出了泪。 烟火冲上天阙,喜乐沿着每一条道路和河流,从苍羊府传向南郡各部,一向没有夜生活的南郡今夜灯火通明。焚烧过《婚经》后,武德侯代表南郡,向着东北方恭敬宣读了呈圣喜奏,前桥这时才能读出,那些华丽官话背后潜藏着的字字真意。 她看向东北方的烟花,突然有点想念皇姊了,那个赐给南郡空前喜悦,却站在局外的人。她那日在暖阁中与侯卿见面,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呢? —— 5. “纵然昨夜已偷过小郎,今日才是正经的洞房花烛,这就是南郡的婚俗。”丝竹欢快的乐曲中,齐稷对着安吉科普,然而安吉兴致缺缺,转而向张怀敬道:“如今只剩下怀敬大哥没婚配了吧?” 对方接了矛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我这一耽搁,过了年纪,现下已没人肯要啦。” “怎么会呢?我有几个适龄姊妹,还未娶卿,回去后一定给你找个合适的。”安吉道。 张怀敬和乐仪一样,从小受武德侯和侯卿耳濡目染,已经恐婚到一定程度,听了安吉的话连连告饶:“郡主姨姥姥,昨夜是我临阵倒戈之过,您万万高抬贵手,让罪人在南郡自生自灭吧!”安吉果然在记仇,眯眼笑道:“我已让母王帮忙物色了,大哥等待就是。”把张怀敬吓得如坐针毡。 安吉这人性格有点讨厌,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又向来很有主张,她报复完张怀敬,又对前桥小声嘀咕。 “南郡改制在即,三府将军都要安抚,齐氏,妙氏,还有张婉本家的张氏,”她抬起尖尖的下巴,示意前桥看向旁边侯将的席位,“不用姻亲安抚,就得用权力。我看姓妙的和张婉关系最疏,妙家女儿辟去京都做官,才能有降顺之心。” 还是安吉适合从政啊……前桥郁闷不已,自己在南郡待了半个多月,啥也没看出来。 “二哥婚礼结束后,我和母王就要回京都了,殿下什么时候回去?” 前桥的一年假期还没结束,接下来还准备去建州、远沙游玩,刚想拒绝安吉同行的邀请,就见一名府兵匆匆跑来,跪在向翼亲王敬酒的武德侯面前。 “侯尊,京都八百里加急邸报!”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附近听到此话之人都停下动作。若非紧急军情,府兵不会轻易打扰喜宴,安吉立即起身,紧张地看着武德侯拆开函件,只见对方凝眉阅罢,向侯府管家吩咐道:“别声张,找个理由送走宾客,召集参将以上人员去议事厅等我,去把乃如也叫回来。” —— —— —— 刚进被窝的乐仪:我裤子都脱了,你说啥? —— 距离完结预计还有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