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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军夹着公文包回家时,母女两又吵一架,他刚出完差,别提多舟车劳顿,无奈回来撞上火药桶,劝完大的,劝小的。 “她想去试试,你就让她去试试,说不定试了就踏实了。” “你好好跟你妈讲话,动不动就我是垃圾桶抱来的。” 母女两没一个搭理他。 刘艳态度非一般明确,拖把头往瓷砖上狠狠一敲,指着她:“陆七七,我告诉你,老老实实准备考编!走音乐这道那就是不务正业,我们家是有金山银山供你不切实际?还是你有天籁歌喉才华横溢?” 挑她毛病头头是道,陆佳宜就恨她妈这副哪哪都瞧不上她的样子,气不过回嘴:“那我过了海选,说明我够格参加预赛,你别老拿钱啊才华的堵我!你又不是专业的!” 刘艳呵呵冷笑:“我不是专业的,但你那花拳绣脚去了就是里头垫底的,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个数?” “我九十五点八斤!”她昂着脖子耍横,一副抗衡到底,视死如归的模样。 刘艳要被她气死,在这事上吵了好几年,都老老实实上了师范大学,居然还顽固不化,对那个歌手梦不死心。 “行!陆佳宜,你要是敢去,我就把你腿打断!” “你打吧,你最好现在就打,不打断,我一定去!”她跳起来提着腿,完全朝死路上赶。 刘艳气得真上手给她一棍子,疼得陆佳宜跳得老远,委屈巴巴瞪着她,敢怒不敢言。 “你去是吧?那你现在就给我滚出门,别回来了!” “滚就滚!”陆佳宜踩上拖鞋滚出门,后头还跟着一步三劝的陆文军。 “你让她走,这么大个人了,丢不了!” “你别跟着我!” 陆文军两头不讨好,站在玄关抹了把汗,担忧地看眼外面擦黑的天。 那一棍子不带一点亲情,狠狠打在陆佳宜小腿肚,疼得她下楼梯都一抽一抽。 抹了两把泪,陆佳宜掏出睡衣口袋里震动的手机,看到陆文军发来的几条微信,她哭得更凶。 【转账500元】 【去开个酒店,冷静一晚。】 【明天买点筒子骨煨汤给你补补。】 她不要五百块,也不要喝筒子骨汤,她就要去北城参加预赛,为什么没一个人支持她? 陆佳宜没跑多远,埋头趴膝上哭,坐在漆黑的楼道喂蚊子。 金煜甫一进门,就见楼梯上横坐一人,长发如瀑搭在前胸,哼哼唧唧像个鬼影似的。 吓他心跳狂漏一拍,上前踢她小腿:“我跨过去了?” 她“啊”一声惨叫,楼道灯全亮了。 眼泪珠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滚,捂着小腿骂他:“你有病啊?给我踢疼死了!” 他那一脚压根没使劲,对她这副模样半信半疑:“别装了,起开。” 他这毫无怜悯心的态度,似乎路过的一条狗都能鄙视她两眼,陆佳宜越想,哭得越凶。 装也有个度,金煜弯腰看了眼她捂的地方,一条红痕肿胀得厉害,心下顿时了然。 “又让你妈打了?” 陆佳宜凶巴巴瞪他:“跟我炫耀你妈不打你吗?我才不羡慕你!” 什么脑回路?这就是金煜看见她便想绕道走的原因,何时何地都能将白的描成黑的。 刚跨过她,中裤边就让一只手死死逮住,低眸便对上陆佳宜泪汪汪的眼睛,在楼道灯光下亮铮铮,悲伤得很。 她另只手抹了把眼角,恢复正常说:“金煜,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怕陆佳宜吃错药了,上手摸了把她额头,也不烫,怎么净说胡话? “沙发蹦上瘾了?” “一百块!”她举着根指头,诚心可见一斑。 有家不回,偏住对过门,脚指头想也知道大吵一架后无家可归,门口最近的宾馆也要二百一晚,她哪舍得花那冤枉钱。 当然是捡金煜这个现成的冤大头坑,都省了甩那条废腿多走几步路。 看在她惨兮兮又残疾的份上,金煜松了口:“睡沙发。” 无所谓,现在只要有个地方能给她落脚就行了。 陆佳宜已经洗过澡,坐在灯火通明的沙发,才恍然看见四肢上的蚊子包,眼下奇痒无比。 金煜在浴室洗澡,陆佳宜只好下地自己找花露水,转一圈无果,推门进了卧室,凉气攀袭而来,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花露水果真在金煜卧室,只不过她拿得时候不小心碰掉滚进床底,只能跪在地板使劲伸胳膊掏。 好像被推远了点,她抬了抬屁股撅得更高,刚摸到瓶盖,身后有人进屋了。 金煜肩上搭着条浴巾在擦头发,晃一眼差点没冒脏话,喉咙倏地发紧,从裙底那若隐若现的三角裤上急转走视线。 终于够到花露水,缩回胳膊带出床底,陆佳宜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找个花露水要老命了!” 她弯腰揉着两个膝盖,空荡荡的领口大喇喇朝着金煜,后者立马扣在她肩上推出房门。 “谁让你进来的?” 差点栽一跟头,她堵在房门朝里张望,双目犀利又八卦:“干嘛?你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金煜食指点在她脑门向后一推,语气不耐烦:“滚蛋。” “耳朵这么红,肯定让我说准了。” 他给房门重重一关,谢绝那张脸再入视线,不在意地扭了把耳垂,居然烫烫的。 没安静看一会节目,陆佳宜又来敲门,窜出颗没安好心的脑袋。 “金煜,我们商量个事?” 他头也不抬:“我拒绝。” 陆佳宜权当耳旁风,自觉抱着手机和抱枕进了屋,二话不说爬上他的床,曲腿坐在凉被上。 余光里,两条白花花的腿格外晃眼,他不经心地瞥了眼,抬眸对上陆佳宜一眨一眨的目光,学狐狸精放电似的,滑稽到令人发笑。 忍住了,纹丝不动地靠在床头,拿一副“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的表情审视她:“六加一,你勾引我呢?” 她只不过扮乖一点,怕他真误会,携抱枕赶紧缩去床脚坐,不忘白他一眼:“你想太多。” “有屁快放。”他垂下眼继续看节目。 “你随便点首歌,我唱给你听,然后房费给我打个折,五十行不行?” 恍若觉得自己进了某传销组织,不气反乐,一个正眼没给她:“网上随便就能找到音源,犯得着花冤枉钱听你唱歌?你要不干脆开门回家吧,也就几步路,慢走不送。” 男人果真无情,还语出伤人,要不是陆佳宜缺钱,真不想伺候他。 “别那么小气嘛!” “不会好好说话?”一年多不见,突然性转,他真有点不能适应。 陆佳宜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我缺钱。” 意思是,帮帮她。 “我缺脑?” 陆佳宜耐着性子,为少花五十块,豁出老脸了:“金煜哥,你就帮帮我嘛,你住大房子,零花钱跟自来水一样,又不缺我这五十一百的。” 金煜是听出来了,她这完全没下限,为达目的,口不择言,还脸皮厚到想一毛不付,简直美得能上天。 夜晚本就无聊,乐子自己找上门,他愿花五十块买个笑。 “什么歌都可以?” 陆佳宜点点头,目光十分自信。 金煜摘下耳机,脚一蹬滑到枕头上,手掌撑在一边太阳xue说:“我要听《好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