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又容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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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琢笑道:“可我都解好几回了。” 沈又容抿着嘴,有些委屈的样子,“你不是好人。” 纪琢点点头,“没错。” 沈又容更委屈了,抓着纪琢的手不许他动,道:“你那么好看,居然不是个好人!” 纪琢朗笑出声,“娴娴呀娴娴,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 沈又容小声嘟囔了几句,纪琢不再逗她,哄着她睡觉。 一觉睡到下半晌,沈又容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舒畅,几日的郁气一扫而空。 “醒了?”书房里,只穿着常服的纪琢走过来。 “我睡着了?”沈又容坐起身,揉了揉脸,道:“我记得我还算能喝酒的,这么容易就醉了。” “没人管着你,你自然要喝多。”纪琢坐在沈又容身边,给她揉了揉脑袋。 画眉端着药进来,道:“王妃,该喝药了。” 沈又容问道:“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不必喝药了。” 画眉还没说话,纪琢便道:“这是给你调理身子的药。” 沈又容微微有些惊讶,画眉将药放下,沈又容想了想,端起药碗喝了药。画眉忙端上来清水给沈又容漱口,过后又拿了几碟蜜饯。 沈又容嚼着蜜饯,有些心不在焉。 纪琢发觉她在走神,问道:“想什么呢?” 沈又容回过神,看向纪琢,几番斟酌后,开口问道:“你,你是不是很想要孩子?” 纪琢眉头一皱,很快反应过来,道:“那是给你调理身子,避免你月信期间腹痛的药,不是坐胎药。” 沈又容见他明白了,索性与他说开,道:“我以前也看大夫,夫人说我体质偏寒,要好生调理。我也不是没有调理过,只不见效果。外头人说我不易有孕,可能是真的。” 纪琢眸光微沉,“这话谁传出来的!” 沈又容不言语,纪琢怕自己吓到了她,缓和了神色,道:“我是生气有人中伤你,不是因为别的。” 沈又容点点头,问道:“那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呢?” 纪琢沉吟片刻,看向沈又容,道:“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有孩子。” 沈又容神色惊讶。 纪琢却平静下来了,摩挲着沈又容的手,“我无所谓子嗣,最开始争皇位,不过是想报复他,为我母亲争一口气。后来……” 后来从老皇帝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纪琢便不肯让这样的血脉延续下去。 “他说的未必是真的。”沈又容安慰道:“你与他是完全不同的人。” 纪琢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心里忌讳这一点,宁肯不要皇位,也要与老皇帝撇清关系。 第58章 完结章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早春天气和煦,草木都发了绿芽,湖边的柳枝子随风摇摆,姿态婀娜。天气暖和了,花园里小丫鬟们也四处走动,掐花掐草地玩儿。 沈又容一身闲妆,在花园抱厦里坐着,前后门都开着,十分风凉。前头一株桃花,开得正好,沈又容一面看花,一面与画眉几个做针线说笑。 冬天太冷,纪琢不许沈又容动针线,如今开春天气回暖,沈又容才又拿起针线,做些帕子荷包之类的零碎活计。 沈又容做了个银红纱香袋儿,传给几个丫鬟看,白烟道:“王妃的绣工真是没的说,就是宫中的绣娘也不见得能比上。” 沈又容笑道:“这怎么能一样,那是人家吃饭穿衣的手艺,与我不过是解闷罢了。” 杜鹃匆匆沿着回廊过来,道:“我在前头忙翻了天,王妃倒同她们几个在这里玩乐。” 沈又容道:“你忙什么?” “咱们家二姑娘要出门了,”杜鹃道:“我列了添妆礼单,等着王妃定夺。” 沈又容放下手中茶盏,接过礼单翻看,“当年宸贵妃出阁时,我给了一个铺子做添妆,如今二姑娘这里也是一样,也给一个好铺子。另外,除了头面绫罗,还要多添一些诗书画卷。” 杜鹃记下,复又吩咐下去。 前头小丫鬟们匆匆跑来,说王爷回来了。沈又容还未起身,就见纪琢一身茶褐色团花织金长袍,从回廊那边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呢?”纪琢问道。 白烟画眉等丫鬟侧立站着,沈又容笑道:“闲着没事,做了个香袋儿。” 纪琢在沈又容身边坐下,拿起她手中的香袋,道:“巧了,我正好有一匣子香丸给你。” 沈又容拿过匣子打开,一颗颗香丸整齐地摆在匣子里,一股清雅馥郁之气扑面而来。 “是荔枝香?”沈又容看向纪琢。 “是,”纪琢道:“紫檀,甘松,橙皮,苦楝花,加蜜加酒,慢火焙成粉末。这方中的荔枝,要用陈紫荔枝,再加龙脑,沉香,加蜜和成香丸,封入坛中埋入地下数月,再拿出来就是这荔枝香了。” 沈又容一面听着一面点头,“我以前也调过荔枝香,不过是用荔枝壳磨粉,加入其余香料,倒没有这般复杂。” 纪琢笑道:“你那是什么?究竟不是个正经玩意儿。” “我闻着也差不多。”沈又容嘟囔道。 她倚在纪琢怀里,将一枚香丸塞进银红纱香袋儿里,道:“只是与我今日穿的衣裳不大相配,要换鲜亮些的衣服。” “这有何难?”纪琢揽着她,“江南上贡的云锦苏绣,你只挑你喜欢的就是了。” 沈又容说好,一面拿着香袋闻个不停。 纪琢姿态懒散,道:“你不觉得我身上也缺一个?” 沈又容看了眼纪琢,“哦,这是想要我的东西了。” 纪琢笑了,道:“是啊,求王妃娘娘开恩,赏我两个荷包香囊带?” 沈又容哼了一声,“看我什么时候有空罢。” 三月里,沈清和出嫁,嫁给武安侯府的小侯爷。沈又容与沈清妍都备了厚礼,风风光光发嫁了沈清和。 新婚后不久,小侯爷与沈清和入宫谢恩,沈又容也在那一日入宫,姊妹几个便在沈清妍宫里见了面。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沈清妍笑道:“粉面含春,娇媚可人呢。” 沈清和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沈又容却面色自若,观其仪态,倒有些端王的自在从容。 沈清妍坐在上首,宝蓝色的宫装华丽,慵懒的半束了条月白色的披帛,一面吃着鲜果一面同她们说话。 “你们都好了,只有我无聊至极。” 沈又容抿了口茶,问道:“你那些蓝颜知己呢?” “你还说呢,”沈清妍道:“上回我叫你来看了那个小生,过后没几天端王殿下就将那些人都赶走了,就连我的阿陆,也被调去了别的宫里,也不知受不受欺负。” 沈清和不知内情,问道:“什么小生,也是跳舞的?” 沈清妍但笑不语,沈清和去看沈又容,沈又容也不回答,只抿着嘴笑,道:“不成体统。” 外头忽然有个太监通报道:“姚大人求见。” 沈清妍道:“知道了,这就过去。” 沈又容问道:“姚大人是谁?” “礼部侍郎姚俭。”沈清妍道:“他近来负责接待外邦来客,准备了很多舞乐,还要排一出新戏,来问我的意见。” “那他算是找对人了,”沈清和道:“你原来写过戏折子,后头还养了那么多擅舞擅乐的年轻人。只是他来找你,是否合规矩?” “皇后娘娘说了,宫中也要预备接待女眷,让我和姚大人商议着预备。”沈清妍道:“如此也不失礼。” 沈又容点点头,道:“你这里既然有事,我们就不多留了。过会儿辞别皇后娘娘,我们就出宫去了。” “好,”沈清妍道:“记得常进宫看看我。” 沈又容与沈清和出了这里去往皇后宫中,沈清妍换了衣裳去正殿见姚俭。 她与姚俭一起排了几出新戏,也想了一些别开生面的表演,只是很多不好在宫中演出。沈清妍觉得十分可惜。 姚俭沉吟片刻,道:“不如去外面找戏班子来演,就算不能在大宴上演出,私下看看却无妨。” 沈清妍笑道:“是个好法子。这戏只要排出来,肯定会大火。” 她看向姚俭,姚俭是她在这里遇见的,少有的思想开明的人。 要知道,就算是沈朔这样的人中龙凤,对沈清妍的想法也多嗤之以鼻呢。 “姚大人,”沈清妍颇多感叹,“我要是早些认识你,我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姚俭看向沈清妍,又恭敬地将头低下去,道:“贵妃恕罪,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就见过贵妃。彼时贵妃与家中姊妹女扮男装出来看戏,还一掷千金,撒了很多金叶子。” 他将往事说出,沈清妍恍惚,才想起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一下子没了言语,好半晌才道:“那真是,可惜了。” 春日将离,府上的芍药花开的极为漂亮。画眉剪了许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插在一个水晶花瓶里,放在了窗下的小几上。 沈又容午睡方醒,一闻见芍药花的味道,便皱起眉道:“把花拿走罢,难闻地紧。” 画眉面色惊讶,“王妃不是才说要拿芍药花瓣做抱枕的么?” 沈又容皱眉,不等说话,只觉一阵反胃,呕了几声。 画眉吓坏了,忙将芍药花拿走。杜鹃端来清水给沈又容漱口,又叫人去请太医。 沈又容拿起身上的香袋,闻着清甜馥郁的荔枝香,才算把那股子恶心压下去。 太阳落下去的时候,天边泛起大片的晚霞,灿烂得如同盛春桃花。纪琢匆匆穿过回廊,走进正院。丫鬟打帘子,纪琢进屋,一眼便瞧见沈又容闲坐在南窗下,撑着头发呆。 沈又容穿着一身湖青色的长裙,耳边两只碧玉坠子,清雅闲适。黄昏的光透过窗子落在她脸上,给她整个人蒙上一层暖和的光。 纪琢看了她很久,才抬步走进里间。沈又容看见他回来,张了张嘴,也没有说话。 纪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纪琢抚了抚她的鬓发,小心的抱住她。 “纪琢,”沈又容小声叫他的名字,“我有孩子了。” “是我们有孩子了。”纪琢低下头,亲了亲沈又容的头发。 沉默流淌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沈又容觉得有些慌张,她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孕育一个孩子,一个新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