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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仲蓬头垢面的跑过来,见路翩翩从头到脚毫发无伤,不由得喜极而泣,“看见你还好好活着,为父就放心了……” 路翩翩跪下来,狠狠的向父亲叩头,“是我连累了父亲,是我不孝,劳累父亲为我受苦!” 路仲想将他扶起来,可隔着木桩,他只能碰到儿子的肩膀,对他道:“此事又怎能怪到你头上?我才是替离国王室看管玉玺兵符的伏玺郎,这两样东西皆被贼子盗取,是我看守不力,这才害了先帝,害了离国……” 路仲生平立志做一个忠君报国的良臣,此番因为他的过失,让离国变了天,他心内愧疚不已,把一切的祸端都引到自己看管不力的身上。 路翩翩摇头道:“父亲,桓长明狼子野心,即便不盗取您的玉牌,他也会想其他办法逼宫篡位。更何况他是我带进家里的,和父亲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后世人要唾骂,这千古骂名也该是我来背。” 路仲叹了口气,那桓长明住进路府时,路翩翩对他的情意他这个做父亲的都看在眼中,桓长明是男子身份暂且不提,桓长明对路翩翩的利用欺瞒,只怕是伤透了路翩翩的心。 “翩翩,你如今能来看为父,可是被那贼子擒来的?” 路翩翩怕父亲担心,“不是,我买通了牢里的人才能进来的。” 路仲这才稍放心,不过他了解儿子的脾性,叮嘱道:“你还活着为父便放心了,但你记住切不可为了救为父出牢狱,而向桓长明那贼子投诚!” “我路仲虽不如景相那般是离国的中流砥柱之臣,但也分得清是非黑白,我便是死在这牢狱之中,也不会向他俯首称臣!” 路仲说到此处情绪变得激烈起来,他再三叮嘱路翩翩,“你与他的姻缘既断,往后便不要再有任何的牵扯。皇长子的千军万马还未归城,只待殿下回城,拨乱反正,以震我离国朝纲!” 路翩翩听得心中触动,“父亲,你放心。皇长子一定会回朝拨乱反正,你一定能亲眼见到那个时候。” 路仲欣慰的点头,“好……” “陛下,探子来报,桓钧天的大军已进入离国境内。沿途的守将为他大开城门,他这一路不费一兵一卒,马上要抵达江淮郡了。” 朝臣在朝堂上禀报完战况,整个殿内都变得鸦雀无声。守将不战而降意味着什么?无非是对眼前这位谋逆才得来王位的陛下不满,所以这才倒戈于皇长子。 新君脾性阴晴不定,众人唯恐他发怒受到牵连,在新君的沉默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出。 岂料新君反应平淡,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发怒,“上将军听令,召集一万精兵,三日后出发,孤要御驾亲征,在江淮郡将叛臣亲手处决。” “陛下,御驾亲征万万不可啊!” “那叛臣手握重兵,陛下只带一万精兵,此举实在太过冒险!” 有对桓长明不满的逆臣,便有心系桓长明的忠臣。 “众卿不必再劝,孤心意已决。”桓长明下了决断,“今日朝会便先散了吧。” 他走后,余下臣子便把景翊团团围住,希望这位陛下面前的红人能再去向陛下进言,让陛下改变心意。 景翊这一早的朝会都有些魂不守舍,闻言都一一应了,没和这些大臣们多说。 桓长明摆驾回御书房处理公务,远远地便瞧见路翩翩站在御书房门口,面容苍白,神情恍惚,若非靠着他身上那股子仙风道骨的气质撑着,真像冷宫里没人要的落魄小狗。 步辇不偏不倚的停到御书房门口,桓长明下轿,视若无睹的从路翩翩的面前走了进去。 路翩翩有求于他,连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见他到了案桌前,宫人替他呈上今日的奏折。 他拿起一道奏折细细看着批阅,似乎打定主意不打算搭理眼前的路翩翩。 路翩翩只好等他批完一道奏折,在拿起另一道奏折的空隙前,忙出声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爹?” 桓长明眼也不抬的问他身边的宫人,“孤问你,求人应该怎么求?” 宫人机灵,看出陛下是想磨一磨这路公子的性子,“回陛下,自然是要低声下气,言语真挚,方能显出诚意。” 路翩翩抿紧唇,走到桓长明身边,接过宫人手里的活,替桓长明研墨,“这样行了吧?” 桓长明将一本奏折摊开放到案上,“孤今日眼乏,需得有个懂事的人为孤念念奏折上的内容。” 路翩翩又只好放下手里的墨,拿起奏折,一目十行的扫完上面的文字,又合上放回原位,“有位大臣说你后宫空虚,让你选妃入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桓长明闻言,不动声色的打量路翩翩的神情,发现对方面上未曾有一丝一毫不满的情绪浮现,就跟事不关己一样。 桓长明故意找路翩翩的错处,“路翩翩,自从孤登基以后,你面对孤既不唤尊称,也从未跪拜过,你心中是否从没承认过孤这个皇帝?” 原本两人之间还算和睦的氛围,因桓长明这句话,又陷入了僵局。 路翩翩心中认可的离王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但路翩翩没傻到在这个时候说让桓长明生气的话,替桓长明给毛笔蘸了墨,又递到桓长明手里,话锋一转,“批奏折吧。” 桓长明自然能看出他故意避而不答,但路翩翩难得在他面前如此顺从,他有些不想打破这样的气氛,哼了一声,接过路翩翩的毛笔,批阅奏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