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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联动篇90 尘埃

    

汉朝联动篇90 尘埃



    谢采女此人,自幼得到祖父亲自教导。

    太傅发现此女天资聪颖,是个好苗子,不忍埋没,便请了大儒一起为她讲学。

    谢采女养尊处优到大,却也知晓民间疾苦。面对此事,回想起陛下认真的对她“朕的贤内助,朕就拜托你了”的嘱托,自觉有一分要除恶扬善的责任感在脑海。

    我一直知晓谢采女此人,觉得这姑娘实在好用的紧。施粥赈济灾民这件小事,由于宫中没有皇后,又隐隐以谢采女为首,因而必定要派她去。

    这么一闹,谁也别想瞒着。

    谢采女是皇帝的女人,又知晓轻重,不会对皇帝有任何隐瞒。因而那一番泼妇骂街的话,就传了进来。

    其实没有谢采女的传递,也是瞒不住的。

    “jiejie叫朕在朝议上提起要重审青州旧案,还提起造船木料,真就反应如此之大?”皇帝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说要出事便出事,真可怕。背后那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陛下,对于此人既要合起来看,也要分开看。”我说,“不管怎么说,闹大了,陛下也有了大义的名头惩治司徒大人了。要不要抄家?若是要冲进去查账,一定能查出些名头。”

    “朕是缺钱,却还没缺昏了头,”皇帝没好气说,“朕惩治上官司徒也罢,罚他个辱骂君上的罪名。但朕要是抄了他的家,不是坐实了朕以节俭之名行剥削之实吗?”

    “说得对,不能着急。但上官大人这个司徒也就做到头了。”我拿着竹简敲敲桌面。

    “等等,”皇帝反应过来,“若此事是有人推波助澜,又何须你叫人把事情闹大?”

    闻言我笑了笑:“陛下可算明白了?”

    刘曜看我许久,突然原地站起将我一把抱了起来,“噔噔噔”的一路快步朝内室走去。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下来!”

    话才说到一半,这人发什么疯?

    刘曜到了激动处,抱着人直奔床榻,二话不说,先紧紧搂着滚上一圈。

    我被压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探头坐好,便见皇帝仰躺着,胸口一起一伏。

    “得亏jiejie下手…若是没有jiejie这一手,这人还真是将朝廷命官换的悄无声息了。”

    扭头一看,皇帝面色发白,眉头紧紧皱着。

    我伸手拍了拍他胸口,见他无反应,才继续给他顺气。

    “朕刚才一瞬间想了很多。”皇帝扭头看我,半晌翻了个身,“听到一点风声,就想着要动三公,怎么…怎的如此嚣张呢?”

    “谨慎行事,或者是有要命的罪证要遮掩,陛下觉得哪种更可怕?”

    此话更像是“拿刀杀人还是用绳子勒死人哪个更可怕一样”。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皇帝又坐了起来,撑着床榻出神。

    “不,那就是两个意思。”我百无聊赖的玩袖子,“一个人有谨慎的需要,另一个人有罪证要遮掩。”

    “别打哑迷了,你就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吧!”皇帝不耐烦的转身握住我的手臂。

    “在查了在查了,”我撇开脸,“陛下,饭总得一口口吃吧?有些事,我还不是完全清楚呢。也就推波助澜,让对方露出点马脚,好能接着去查。”

    再说,就算能看出些端倪,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轻易动作。

    我的能力在于可以看到我想要知道的相关情报的画面,但问题在于,眼见未必为真,不能轻易下判断。

    “没有梁陈在,梁衡手底下那帮人…啧,真是什么事都办不成!”皇帝愤愤不平。

    “这件事还是别让梁陈参与了。”我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他的肩膀,“指不定让他参与,最后无事发生。”

    皇帝与我对视片刻。

    “jiejie对皇叔意见真大。”他已经意识到我在给梁某人泼脏水。

    “我当然意见大。你皇叔把你的注意力都占去了。”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说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他?”

    皇帝忍不住笑了:“说什么浑话,你们两个能比吗?”

    两人笑着笑着,在缓和的气氛下渐渐贴近了。而后,随着室内升温的还有情热……

    一番酣畅淋漓的“战斗”过后,皇帝叫了水,抱着我进了浴桶。

    “梁陈他…要是和jiejie一样就好了。”

    皇帝盯着我看,透过透明的水面视线直直的向下落。

    “……他是个大男人,怎么能和我一样与陛下……”我伸手搅乱水波,打散他的视线。了,“翻云覆雨,春宵帐暖…”

    “我不是这个意思。”赤诚相见的场面让皇帝罕见的放松下来,也不再以朕自称,说话语气间多了几分无奈。

    大冷天的,泡热水最舒服了。

    “jiejie你啊,就算表现的很冷漠,但我能感觉到这种冷漠是有限度的。”小皇帝凑了过来,亲昵的抚摸我的肩膀,手顺着水波一路向下,“你有温柔的地方……他没有。”

    我,温柔?

    对于皇帝的评价我表示诧异,不过这听着像是好话,我也不反驳了。

    “我一直在等待,”皇帝视线漂移,“等待他彻底背叛我的那一天——”

    “先前的不算吗?”我问。

    “那种程度我还能忍得,也必须忍着。”刘曜表情复杂,“小打小闹罢了…就像先前对窦贼的顺从一样。因为他们需要我这个傀儡,汉室正统的保命符。”

    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窦党权倾朝野的那段时间,实际上仍有利皇帝。他是汉室正统,且如今传到他不过几代,祖宗们遗留的政治遗产尚存不少,江山尚还稳固。外戚与内宦的影响也不严重。窦党可以欺负他,但再多的便没有了。他与曹cao挟天子以令诸侯是的天子是完全两种境遇。

    但他主动给予了梁陈正名,记于族谱的信任,本不符合礼法,然而的确以玉玺验证正身,即便是太傅也无话可说。这种情况下,既是投诚,也是最后的底线。

    我无言的看着他心事重重。

    看了一会,开口道:“陛下还是多加小心吧。幸好陛下已经可以用力量保护自己了。”

    皇帝闻言,展眉道:“你说的是。”

    几个“刁民”拖家带口闯过层层阻碍,在郊外田庄闹得沸沸扬扬。眼见着皇家帷幕在前,一高大汉子忍不住冲了出去。

    旁边卫兵见状不对,急忙阻拦。更有甚者,射出一箭,直朝着为首男子脖子而去。

    阿利克西欧斯手下微动将箭打偏,箭险险擦过汉子脖颈射到地上。

    见状,不光手握长枪的卫兵惊疑不定,草莽汉子更像是被瞬间点燃的炮仗一样,大声咆哮起来。

    “还有没有王法啦!丧尽天良了啊!杀人了啊!老子不怕,老子就是不要命了也要讨个公道!”

    有人暗中下黑手,就有人暗中阻碍黑手。只是多番出手必定容易暴露,加之卫兵rou身拦人和农户混在一起,早已大喊“未接命令不许放箭”,因而一人悻悻收手,且将此事记下。

    此人心里嘀咕,明明说要暗中阻拦,避免闹到皇帝眼皮子下面,只许传出些不好名声,再安排人在朝会上弹劾上官司徒罪状,让皇帝将其撤职。谁知,到了这关头,又派人来碍事,真不知那位大人在想些什么。

    场面逐渐失控,紧接着,那人发现,为首刁民不提,连其身后跟着的老者和数个农户居然口齿清晰,将上官家那点子私话都说个底掉。

    上官司徒听到这番话后,当场气厥过去。他和他家那婆娘吵架,掀翻房顶也罢,那都是家事。可一旦扯出来,诽谤朝廷的罪名可实在不轻。

    刁民先是将对主家不满一一道出,随后话锋一转,开口道:“小民知晓朝廷此举乃是惠民,本意并非如此,皆是有小人想要祸水东引,败坏天子名声!小民恳请朝廷惩治小人,为小民讨个公道!”

    提及那一头碰死为了家里减轻负担的老父,汉子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小民不孝,未能奉养亲父,反倒要老父为了小民和小民考虑……小民知道惊扰圣人乃是死罪,小民甘愿一死!”

    汉子欲扭头找地方自戕,阿利克西欧斯揉着眉头又是一弹,让人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而后悄无声息混入人群,模仿的音调信手拈来:“不好,他这样必定有幕后主使,快将人拦着别让人死了!”

    几个卫兵一听只觉得是哪位大人出声,无暇顾及其他,连忙上前将他死死按住。

    谢采女早就听到动静,暗中观察了片刻,在周围人不认同的忐忑目光中站了出来。

    这就是这件事的大概。

    现下,闹事的若干农户都被暂时收押,等皇上提审。

    “陛下,这件事就交给臣去办吧。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今晨,不用皇帝提点,对着上官司徒臭骂一顿的奏书便接二连三。

    除了站着仁义道德的大名外,大多是觉得若是皇帝吃上官一家就吃饱,便能对着他们少下狠手。因而面对上官司徒大人这个“出头鸟”,一群昔日同僚们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起来。

    皇帝听的头痛欲裂,一边揉着脑壳,一边偷偷观察底下群臣的反应。

    半晌,他疲惫开口:“吵吵吵,吵什么吵?不就是司徒大人治家不严,叫朕替他顶锅吗?亏得那些百姓还是看得明白,并非朕要欺压他们。这种事,说到底,也是因为朕没叫各位百姓过上舒心日子。”

    “陛下不可!陛下!”太傅见状,忍不住开口制止。

    皇帝不以为意,只继续开口道:“这件事朕已经细细听过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主使,陷害上官大人,又陷朕于不义。在事情查清之前,上官大人就先免去职务,带罪在家禁足,待朕查清楚再说。”

    太傅松了口气:“陛下说的是,臣附议。”

    看着皇帝没有放过上官司徒的意思,起哄拱火的众朝臣齐齐松了口气。

    说是要“查清之前不动”,那就是说,陛下暗示他们去调查上官司徒的犯罪证据了。

    想必之后每日,直到上官司徒一家被狠狠撸掉一层皮之前,都会有各种举报的奏书上呈皇帝了。

    在这种时刻,也仍然有几位大人昔日与上官司徒交好,愿意说上两句。

    “上官大人此事乃私德不修,家宅不宁,非祸国殃民之举。臣以为,陛下要慎重行事,不可偏听偏信。”一臣子站了出来,正是原先隶属司徒之下九卿之一的少府徐青,也是参与皇帝小朝议的天子近臣之一。因名义上管辖尚书台,因而许多政令要从他这里发出,故而他的话份量不算轻,“在场落井下石的诸位,谁家没有一两件难处理的家事?若是人人都因为家事而受国刑,人人以私乱公,公报私仇,此等行径有伤陛下圣明。”

    “徐少府大人说的是。臣也有此意。”另一人站出,是太仆王朗,“我大汉以仁孝治天下,治国以德,待人以宽。臣认为,可以先让司徒大人自行处理家事,配合朝廷清查幕后主使之人,待事情明了后一并处置。”

    “你们二人说的是,朕正有此意。”皇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太傅还有别的想法吗?”

    “秉陛下,没有。二位大人与其余诸位大人所说已经十分全面了。”

    “那好。上官大人这时离去,太傅就暂且辛苦些,替上官大人将司徒之事兼了。如今内忧外患,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皇帝再三叹气,“朕也不能因为这个灾民两句话就下罪己诏,那朕成什么人了?他们也是可怜人,太傅,可要将此事细细追查一番才是啊。”

    “正是。既然如此,犯人的审理便交由廷尉梁大人吧。”太傅道,“梁大人有何见解?”

    “臣遵旨。”梁衡站出,接下了差事。

    没错,梁衡是有官身的,正是九卿之一掌管司法刑案的廷尉。

    将刁民和上官大人那妾室制住,让人活着受审,以梁衡的能力,进了诏狱应当就能保下一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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