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婊子

    （一）

    阴暗的石窟中，冷湿的空气泛着淡淡的鸡蛋臭味，照明灯吱呀乱晃，昏暗的灯光攀附在灰黑色的石壁，为粗硬的石块镀上铁一样的冷光。

    人工开凿出来的狭小过道里，一群死尸一样的男人正瘫倒着。鼾声此起彼伏，在封闭石窟的放大效应下显出震耳欲聋之感。

    “啧！”

    混杂着汗臭味的空气中传来不耐烦的脚步声。

    “嘿！死狗们！别睡了！都给我爬起来干活！”

    怒吼声夹杂着鞭子抽打在石壁上时的凌厉破空声，瞬间打破了过道里诡异的既聒噪又平静的氛围。

    石窟深处的幽暗角落里，一双狼一样冷厉的紫眸缓缓睁开。

    四仰八叉的男人们的美梦被一嗓子吼醒，夹杂着肮脏生殖器官的咒骂从矿洞四面八方传来。

    “＊&％＊！艹他妈的！乔瑟！你的脑子里被灌了屎吗?！把你那只盯着女人奶子的烂眼睛拿去洗洗，这他妈的才几点！”

    尽管深埋地下数英尺的矿洞暗无天日，不分昼夜，但老练的矿工们还是能根据生物钟推测出大概的时间。

    长久的磨合让来人很清楚这些只有一身力气的大老爷们儿到底是什么德行，穿着制式牛仔裤与皮靴的矿工头领直接无视了那些上至祖宗下至孙子的脏话，抱着手臂不耐烦地哼哼：“你们以为我想和你们这些臭袜子待在一起？我现在应该在床上抱着玛莎快活的运动！妈的要不是那该死的突击巡查……”

    玛莎是镇上远近闻名的交际花，那头金子似的长发和低领长裙里柔软的胸脯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健壮的男人。（哦当然和她过一夜的价钱也相当可观，二十头母牛的价格不是谁都能付得起的，所以做梦只能是做梦。）

    “哦，巡查！又是巡查！那些下贱的婊子就那么害怕我们私吞这些金子吗？！（好吧谁能保证没有呢？）让他们吃屎去吧！”

    男人们依然骂声不断。

    “这次来巡查的是谁？我们以前可没有起过这么早。”洞窟深处飘来淡淡的询问。

    问话的嗓音整体偏软，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透着温和无害的味道。

    但一听到这声音，洞窟中嘈杂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胡子拉碴的男人们纷纷朝深处望去，空气中涌动着莫名的紧张感。

    与温和的嗓音不同，从洞窟阴影里走出来的男人与“柔软”两字毫不沾边。

    高大的身材像雄狮一样健壮，宽阔的脊背随着男人的走动隆起隐约的肌rou线条。男人脏兮兮的工装背心被胸肌撑满，裸露在外的肌肤紧实有力，肌rou隆起成一道道漂亮的弧度，被幽冷的灯光镀上一层银边。

    男人一头浅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发丝下露出眼睛是罕见的淡紫色。放在女人身上清丽迷人的紫眼睛，此刻放在那男人身上，却有着孤狼一样的阴冷感，透出慑人的气息。

    矿工们隐隐畏惧着这狼一样凶狠的男人，在他走过的时候不自觉地避让开。

    “伊……伊万，”工头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这次来巡查的人……让我想想，哦，哦，听说是咱们矿主的儿子，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要下到矿里巡查。”

    “矿主的……儿子？”伊万·布拉金斯基咀嚼着这几个字，摩挲着满是胡茬的下颚，缓缓扯开了一个恶意的笑容。

    “哦，原来是小少爷啊。”

    （二）

    伊万·布拉金斯基平生最痛恨那些该死的贵族和地主。

    伊万来自国土的最北端，一个一年有半数以上的时间飘着雪花的村落。虽然雪季时人们只能靠制作手工艺品与做最低限度的生意买卖过活。但一旦积雪融化，丰沛的水汽便滋养出了最肥沃的土壤，仅仅靠着半年的耕种，雪境的人们便能生活的相对富足。

    但就像蝗虫永远不会灭绝一样，每个地方都会有豸虫一样恶心的贵族，他们打着祭拜神明的旗号收取高昂的赋税，只要交不起税便强行征收粮食甚至村民家中的女人。

    伊万家中虽然过得相对艰难，但远不到交不起赋税的地步。但命运女神总是给予穷人苦难，负责管理那片土地的臭蛤蟆一样丑陋的领主看上了伊万jiejie的美貌，趁着伊万不在家中的时候将人强行掳走，不顾反抗强占了她。

    伊万本就对那该死的初夜权深恶痛觉，jiejie被强暴这件事更是完全点燃了他的怒火。于是在一个雨夜，伊万潜入领主家中救出了jiejie，并用随身携带的短匕首结束了那个肥腻男人的生命。

    为了泄愤，他还剁碎了那领主的那玩意儿。

    原本的村庄肯定是不能呆了，伊万于是带着姐妹南下，来到了一个新开采出金矿的繁华小镇。

    采矿的报酬不菲，还能夹带一些金子出矿，对于伊万来说是个来钱快的好路子。凭借着那副健壮有力的身体，伊万顺理成章成为一名矿工。

    在用坚硬的石块狠狠砸破了几个一开始来找茬的老矿工的头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仗着资历来招惹他了。

    “呵……矿主的儿子……”伊万的紫眼睛里饱含恶意。

    万一被不知道从哪儿掉落的碎石打破了头，那就不好了。

    伊万冷漠的想。

    （三）

    这真的一石头下去，怕是会砸死吧。

    看着远远走来的身影，伊万难得发了会儿呆。

    伊万的两位姐妹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追求者无数，他原本觉得自己对于美已经有充足的抵抗力了。

    矿上的管事都簇拥在那人的周围，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中间，那人看上去有些娇小。青年穿着一袭金纹红色长衫，身姿竹一般纤细挺拔，华贵丝缎一样的黑色长发束在颈侧，小巧圆润的耳垂上缀着金红色的流苏耳坠。

    琥珀色的凤眸灵动惑人，为青年惊人的美貌增光添彩。他温和地笑着，应和着周围人谄媚的话语，百无聊赖地转动手中昂贵的乌木折扇。

    居然能有人把红色穿成这样。

    伊万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只是像饥渴的恶狼一样紧盯着猎物。

    黑发青年一出现，便立即成了全场所有人的焦点，那些往日鼻孔朝天的大管事们毕恭毕敬，比狗还殷勤，恨不得跪下去舔青年的绸布鞋尖。

    青年的黑发轻轻晃动，像猫儿调皮的尾巴。

    啊……太美了，比街边接客的妓女还要yin荡，只要他站在街边，屁股里肯定被会被不计其数的男人塞满了钞票。

    怎么会有男人长成这样，真是一种罪孽。

    伊万需要死死咬住舌尖，才能控制住自己立刻冲上去强暴这位美人的冲动。

    谁看了这位美人会无动于衷呢？

    如此香甜的，仿佛过熟后汁水丰沛的蜜桃一样的诱惑。

    男人的眼睛泛着红意，他想，拽着青年缎子似的黑发从后面进入，他一定会受不住地哭号，细窄的腰身止不住的颤动，白腻的皮rou布满汗水，像某种致命的毒药……

    男人利刃一样的目光割着青年的肌肤。

    王耀不适地皱了皱眉，手里轻轻捏住那把折扇，目光佯装不经意间扫过人群中显眼的金发男人。

    眼波流转，像日光下融化的蜜糖。

    伊万愣了愣，随后意识到了什么，紫眼珠病态的轻轻颤抖，嘴角兴奋的扩大。

    呀。

    他像突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伊万张口，向王耀做了几个口型。

    他相信，美人一定清楚看见了这个单词。

    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