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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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风被落叶听松慧眼识珠,从茫茫人海中捞出来之前,就不曾被人说过脾气坏。 他原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捕快,人生中唯一跑偏的是十几岁时从家中仓库里翻到一本落灰的武学秘籍,又偏偏天赋异禀,自学成才。一手功夫在捕快平日里抓猫杀鸡的活计里,算是大材小用,但他也不是很介意,觉得够用能糊口就无所谓。 大约天生带几分随和,他虽然不是那种热情的人,但说话也会笑嘻嘻的,仿佛没有什么难事值得挂心。 即便后来被法因邪教屠镇,身负血海深仇,投身唐家堡做杀手,真正一步一步踏着血泥从地狱里爬出来,江湖上的雅号也是“笑面阎王”。 那会儿是被落叶听松发现,觉得小子根骨奇佳、命不该绝,于是托了人情送到唐家堡培养。果然不负所望,持风做杀手做到了顶尖,入行不到一年,号称杀人百余,从无失手。 但其实没有人知道他现在这样究竟好不好,甚至于持风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什么心情,只是好像习惯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活法,就这么得过且过。 直到有一天做完单子,他正拿烈酒擦拭自己的爱弩,忽而身后叶随风动。 不假思索地朝后连射三枚袖剑,同时脚下一蹬,整个人拔地而起,瞬时隐没进身侧大树的茂密枝桠里。 来人亦功夫不俗,袍袖一转,便轻飘飘地化解了袖剑攻势。 “持风?”他微微挑起眉头,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衬得那双朗如远山的眉愈发清俊。 持风行走江湖多年,也认出了那张举世闻名的脸:“花舞剑?” 花舞剑好脾气地笑了笑,冲他点头。 持风头一次摸不准对方用意。 要讲花舞剑,他的传说一时半会可数不尽。甫出江湖便崭露头角,一路挑遍南边两庄六派十八峰,未尝一败。可谓是风头无两,在江湖里搅起的轩然大波,至今无人能够越过他去称道。 这样的绝世高手,又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伴,他与云水沐、竹霖三人所合剑阵,剑出即斩,在论剑大会中所向披靡、屡屡夺魁。听起来人生十分饱满,仿佛也没有什么遗憾可说,与行走在暗影中只为雇主服务的自己相比,有如云泥之别。 因此要说花舞剑来找他有什么事,持风第一时间只能想到需要他去帮忙杀人。可花舞剑自己本身便有顶尖武功,若想杀谁,又何必劳神多跑他这里一趟。 持风略感困惑,警惕地隐在枝桠间,气息几乎都消失殆尽。 “名动天下的花王,寻我有何贵干?” 花舞剑笑笑,随手摘下身旁的一片细叶。 “只是来问问,今年论剑大会,你要不要与我们一同参加?” 他说得寻常。 话音落地,一片岑寂。 持风脑中难得空白了一晌,回过神来,却感到更加不可思议。 “我是唐家堡的杀手。” 持风说。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也是套在他身上的枷锁。 他是唐家堡最锋利的刀刃,是行走在暗影中、臭名昭著的杀手,是武林中人所不屑的旁门左道。不要说参加此等武林盛会,就是光明正大地露脸,也恐有被当场寻仇之嫌。若非出言邀请的人是花舞剑,他几乎要当场嗤笑出声。 花舞剑并未动摇,他微微一笑,说:“你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我需要你,仅此而已。” 持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两人便这么僵持着,谁也不动,唯有阵阵清风拂过。 最终是花舞剑先打破了静默,他莞尔:“脾气真差。” 持风向来笑面示人,从未被人说过脾气坏。是以花舞剑如此评价的时候,他也难得地说不出什么。 花舞剑没再说话,自顾自地席地坐下,拈过叶片,轻轻吹起来。 不是什么名曲绝唱,也决谈不上绕梁三日,甚至说婉转都嫌勉强。可他就这么安安逸逸地吹着,仿佛这就是他的醴泉琼浆,足以陶醉其中,不可自拔。 一吹便吹到了日头西斜,倦鸟归巢。 花舞剑随手将叶片掷在地上,朝持风笑道:“我明日还来。” 持风依旧无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毫无意义地听花舞剑吹了一下午不成调的叶子曲,也不知道花舞剑何来的自信明日还能来这里找到他。 但那一抹白衣,就如同一捧轻盈的雪,一吹即化,叫人不禁小心翼翼起来。 花舞剑来吹叶子的第三十七天,持风已然学会做完单子之后洗去身上血气,换上一身干净衣衫,坐在他旁边,就这么静静地看他,看鸟,看云卷云舒。 生活依然沿着轨迹滚动,但持风的心从未如此平静过。 意随念动,他忽然问:“要是堡主不放我走,你当如何?” 闻言,花舞剑停下手,眸中绽出冷而凌厉的光,唇角却微微勾起:“我要做的事,自当踏破千山,也要做得。” 持风凝视他的双眼,那双眼里写满了自信与骄傲,睥睨众生,却宛若明镜,清清楚楚地映出了自己的身形。 于是他说:“好。” 天至十八年三月,唐家堡第一杀手持风反水,与花舞剑一笔一弩,扛过重重陷阱阻挠,硬生生攻破了堡中主门,逼得唐家堡堡主亲自现身,以花舞剑一个人情为利,放走了持风。 自此,再无笑面阎王,有的只是乘风新将,持风。 这年十月,论剑大会,仍是乘风称王。叫人意外的是,新加入的持风表现不俗,一手弩箭机关使得神鬼莫测,配合之下,竟真克制住了几匹势头迅猛的黑马。 待他与花舞剑一齐站在论剑大会高台上的时候,众人方恍然想起,持风也不过才是个刚及弱冠的少年。彼时他声音清稚,笑得眉眼弯弯,唯独一双眸子,黑沉似无底深渊,能够佐证曾经那段苦痛到无法提及的经历。 武行山上,秋意已浓,叶片深红明黄纷纷而落,映得白衣也艳丽。 持风坐在一边烹茶,花舞剑今日兴致来了,选在一块空地上摆了个棋局,在和竹霖对弈。云水沐坐在他旁边看着,不时地要说上两句,三人团团而坐,可称得上一句和乐融融。 烹茶人是自己选的。 离了武学,不知道该说什么,故而习惯长久的安静无言。 持风垂着眼睛,手中熟练地将茶续盏,放到花舞剑手边,得到后者一个赞赏的眼神。于是他乖顺地笑笑,状似不经意地侧过身子,拉大了与那三人的距离。 露出有些伶仃的模样。 花舞剑顿了顿,有点无措,最终笨拙地拽了拽持风的衣袖,指指棋盘道:“你来试试。” 持风微微有些吃惊,花舞剑却没再听他回应,强硬地把人按在蒲团上,自己往旁边让了让,斜斜撑着手臂,作壁上观。 竹霖没什么意见,显然对新队友也十分欢迎,尽管持风并不怎么会棋,但有花舞剑在旁边不时指导一下,倒也磕磕绊绊地下下去了。 只有云水沐啧地弹了一下舌。 持风余光瞥过去,恰巧与他对视,微微一笑。 云水沐牙酸,若非见过他与自己背后一同处理人的狠戾模样,也要被这千年的狐狸骗了过去。 “性子真差。” 他低声骂了一句。 持风重又垂下目光,面目柔顺,身体轻轻侧向花舞剑那头,是认真倾听的沉静模样。 他来得太晚了,比不上竹霖,也不如云水沐。 竹霖最得花舞剑宠爱,云水沐能得花舞剑偏爱。 但持风不介意,时间还长,他会很努力,甚至还可以更努力一点,让自己成为花舞剑最喜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