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雕送来了一封又一封信
方濯流冲到凌雪阁,正好看到姬横云从办公室出来准备下班。 “等会儿!”方濯流在姬横云面前落地,一路飞过来累得直喘。 “嚯!”姬横云看着灰头土脸的方濯流,整个人一惊:“我们人模狗样的方大少爷,今天怎么事儿,体验生活?” “别废话,帮我打听一个人,我现在就要知道他住哪。”方濯流毫不在意姬横云的调侃,拽着他不让走。 “喂,我好不容易准时下班一次!”姬横云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方濯流手劲儿真的很大! “我2800冲分还差个队友,打策蓬就还不错。”方濯流皮笑rou不笑地说。 “啊啊啊!谁啊!”姬横云甩开方濯流的手,认命地回去开门。 “李牧云,一个天策,经常跟固定团打战场。”方濯流抱着胳膊跟姬横云进门。 姬横云在柜子里翻了翻,把记载着战场团信息的档案本拿出来拍在方濯流面前,“找吧。” “这么多,你帮我一起找。”方濯流就近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开始翻档案。 “我真是欠你的。”姬横云骂骂咧咧的。偏偏方濯流的威胁太有效了,叫李千驰冲分的话他真的会去! 常驻的战场团就那么些,找到李牧云的信息并不难。 “喏。”差不多也就翻了一刻钟,姬横云把李牧云的信息摊开放到方濯流面前,手指头狠狠点了点,“不要找李千驰冲分了!” 方濯流扫了一眼地址,扭头就乘着一阵风掠了出去,一声缥缈的“谢谢”都差点散在风里。 没多久,方濯流在李牧云家门口停下,想敲门,手抬了又放好几次,最终也没敲下去。 退到远处看了看,屋子里没有灯。 睡了?还是根本没回家? 方濯流走来走去思索了许久,又看了李牧云的家门一眼,认命地长叹一口气先回家了。 “我真是……”方濯流站在浴池前,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嫌弃得不知道从哪里拾掇起来。 从来没有哪次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过,也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决定这么被动过。 方濯流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丢掉,又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洗干净,对着镜子擦头发时才看清,脸上被扇了一巴掌的地方还有点红肿,颧骨的位置还有被沙石挂到的擦痕。 “嘶……真使劲。”方濯流碰了一下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点小伤的时候,方濯流把自己收拾妥帖,甚至来不及睡一觉,又出门往李牧云家的方向去了。 夜深人静,也不知道李牧云在不在家,方濯流靠在大门外的墙边,就这么等着。不管李牧云在不在,总有回来或者出门的时候,总能等到的。 于是方濯流就这么站了一整夜,不敢睡,怕错过李牧云的动静。 清晨,天刚蒙蒙亮,方濯流听到开门声,立刻迎了过去。哪怕一夜不睡站在这里,浑身僵硬又疲惫,脸上还是掩不住的欣喜。 李牧云是起床晨练的,只穿了一套方便行动的布衣,头发简单束成马尾,碎发刘海垂在额前,看起来没有那么坚硬了。 方濯流觉得这样的李牧云比战场里见到的全副武装模样更好看。 但李牧云的心情全然不同。 整晚半梦半醒,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梦,本来就没睡好,一大清早还在自家门口看到了罪魁祸首,闹心得很。 “……”一言不发,李牧云转身就走。 “等等!”方濯流一个跨步挡在李牧云面前,急切地说:“我是来道歉的!” “哈?”李牧云不屑一顾,眼神仍旧是冷的。 多便宜啊,强上了人再来道个歉就完事了。 “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方濯流一晚上想了很多措辞,可现在一句也说不出,说什么都像狡辩,像推脱责任。 “真的怎么?”李牧云看戏一样盯着方濯流,“真的很熟练啊,说强上就强上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是我不好,怪我见色起意,脑子发热……”方濯流垂着眼,没有底气去跟李牧云对视。 “干都干了,说这些废话有意思么?我菜,打不过你我认栽。没什么别的事就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李牧云冷着脸。他是真的不希望再把自己困在新的噩梦里面。 “我愿意补偿!只要你提,任何要求我都尽我所能。”这话说出来的瞬间,方濯流自己都觉得肤浅又无力,但他想不出别的了。 “补偿?”李牧云觉得可笑,“行啊,让我干回去?” 方濯流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开口:“如果是你想的,那我可以……” 李牧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打断了方濯流的话,“行了,离我远点,别让我看到你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说完,李牧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濯流苦笑,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曾经,因为外形手法,几乎从没在这方面碰壁过,可一旦认真起来,才发现不论是别人口中可以用来吃饭的脸,还是可以在竞技中掌控全局的手法都是扯淡,放到不在意这些的人眼里,都一文不值。 偏偏方濯流这一次的的确确是心动了。 不然为什么李牧云扇他一巴掌,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犯了大错? 不能就这么走了。 于是李牧云晨跑完回家,又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方濯流。 “时间太早了,很多铺子没有开门,只买到一些简单的早点……”方濯流小心翼翼地递上手中的食盒。 意料之中的,李牧云绕过方濯流进屋,反手甩上大门,将人隔绝在外。 方濯流虽然知道被拒绝再正常不过了,但还是心揪了一下。 长呼了一口气,方濯流召来自己的海雕,交代一番,让它叼着食盒飞进了围墙。 李牧云正在房间收拾衣服准备去冲凉,听见一声长鸣,回头就看见海雕把食盒放在窗边桌上,接着就展翅飞走了。 食盒顶上似乎还夹着什么。 李牧云顺手拿来看了一眼,没什么意外的,是一封道歉信。 “装模作样。”李牧云并不觉得方濯流有多诚心,他只是图个新鲜罢了,坚持不了几天的。 这么想着,李牧云把信纸桌丢上,拿着衣服去浴池了。 这顿早饭李牧云当然没吃,要是吃了那不就等于接受道歉了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但这天下午,海雕又送来了食盒,盖子上同样也贴着一封道歉信。 一次一个新食盒,堆在那里格外占位置,再多几个都能摆满一个墙角,里面的东西不吃,放在那里也会坏掉。 李牧云算是明白了。这人是算准了,就算是不吃,让他别再送了,也得见上一面,要是吃了那更好,反正横竖都是他占便宜。 于是第二天一早,李牧云拎着两个食盒出门,打算去还给方濯流。 算是意料之中,又在门外看见了他。 “还给你。”李牧云将食盒塞给方濯流,“别再送了,大可不必。” 方濯流一眼就看到两个信封是打开过的,李牧云一定看过这些信。 只要他愿意看,那就还有希望。 于是方濯流抱着食盒但笑不语。 等李牧云晨练回来,海雕又准时送来了新的食盒和信。 晚上也是一样。 “油盐不进……”李牧云如此评价。 可事实就是,不管李牧云怎么拒绝,方濯流还是雷打不动地送饭送信,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守在李牧云家门口等他把食盒还回来。 李牧云当然知道这样是顺了方濯流的意,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方濯流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等在李牧云家门外,等着他把没动过的食盒还有看过的信送回来。 李牧云也没想到方濯流能坚持这么久,早上看见他时,rou眼可见的有些憔悴,眼下蒙着一层浅浅的乌青,但对视的一瞬间,他眼里就好像点上了灯。 于是这一天,李牧云晨练回来,看着等在门口的方濯流,破天荒地主动说话了:“别折腾你那雕了,自己多吃点吧。” “我不饿!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每天都吃了早饭的。”方濯流听见李牧云的话,身上的疲惫似乎都扫空了。 “吃了那就多睡会儿,别回头晕我家门口。”那张白净的脸上黑眼圈实在太扎眼,李牧云想不注意都难。 “我也有睡觉的。”方濯流挠挠脸,显然没了底气。 “哈,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那黑眼圈吧。”李牧云瞥了方濯流一眼,看见了他手里拎着的新食盒,“图什么呢?” “当然是图你。”方濯流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我说过的,你想要怎么补偿都可以。” 李牧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在他面前这么卑微,浑身不自在。 “行了,我知道了还不行吗?别藏了,拿进来一起吃。”说完,李牧云推门进屋,忽然觉得脸上莫名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