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烈日

    冬日过去的很快，许絮总是觉得宫里烧着的地龙闷得慌，以往冬日，他应该在猎场骑马或是陪着娘去寒山寺上香。

    “下月就是你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萧攸埋在他怀里，刚刚亲热过后的汗液打湿了她一簇头发，她喜欢听许絮的心跳，无论嘴上再怎么严实，他的心跳不会骗人。

    他爱她。

    “你送的东西哪个我不是珍藏起来的？”

    “胡说，当年从学堂逃课去人家烧瓷的工坊里，你没带钱，看中了一个白瓷玉瓶，你还记得吗，小小的一个，自己忘带荷包还在那里生闷气，我偷偷买了假装是刘子衿送的，塞进你桌子抽屉里……”

    许絮把人按着又亲了一遍：“小祖宗，那个玉瓶现在在我的闺房珍藏着呢。”他故意把闺房两个字咬的很重，好像他真是什么远嫁过来的娇娇女。

    “你别撒娇，我要走了。”

    萧攸最近在忙边境的事，阿萨尔动作不断，据说已经在偷偷增兵，现在边境常备军就有三十万。

    她没办法，朝中有才干的武将很多，但是像萧寄忱和魏英一样能指挥百万军队的大将后继无人，她只能又把萧寄忱派去监军，老将杨柯在边境待命，随时准备应对战事。

    照理说，阿萨尔的动作不会那么快，在和青阳无法结盟的前提下，还有胆子直接进军，要么是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要赌一把，要么就是……

    他们在朝中有人。

    萧攸绝对信任萧寄忱，于是留了一条绝密的传信道路，用的全是真正的心腹。

    年关将至，有两件大事要宣布。

    一，陛下着力改革，寒门学子进入中枢机构的人数越来越多，武将有功绩的在地方锻炼三年，就能直接在京城防备营、禁军营等派用。

    二，许絮被立为贵妃，执掌后宫。

    这两件事都宣布的匆忙，但整个晟国无疑都为这两件事震动，除夕清晨有一大批学子自发在宫门口写诗写文称赞萧攸一代明君，都被宫人恭恭敬敬请回去了。

    即将去试礼服的贵妃正把陛下堵在墙角狠撞，白露踢着骊山宫门前的雪，白宥正写好今晚要寄给萧攸的信，自己读了几遍脸红红，长风学会了怎样和乳钉共处，融化雪做了几瓶养颜的膏药，萧寄忱正在前往边境的途中，下属送了一盒很香的桃酥。

    春天踏着不规律的脚步前来，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辛青听说今天小厨房做了烤鸭，还准备了碳锅做烤rou，自从之前她刺伤自己手臂，魏英衣不解带照顾她几天几夜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得难以琢磨，比从前多了几分暧昧，被姐妹的枷锁禁锢着无法逃脱。

    “年后我就要回去了。”魏英往铁盘上放了一块rou，滋滋作响的是两人的心。

    “jiejie，是又出什么事了吗，不是说能待到三月吗？”辛青皱着眉头。

    除夕夜，万家灯火，魏英给辛青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塞在枕头底下，年年如此，只是今年的数额特别大些。

    魏英接到圣旨要入宫一趟，临走前还嘱咐辛青待在家里等她，不要离开。

    辛青莫名有点慌乱，她有信心能和jiejie耗一辈子，让jiejie身边除了她谁也没有，直到她爱上她，可是万一在她还没拥有jiejie之前，一切就结束了怎么办?

    －【密报：边境有变，行动加速。扁鹊】

    密保在火焰中消失，辛青换上了夜行衣直奔城中，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消失。

    夜深人静，除夕夜店家都关门了，只剩一家杂货铺还开着门，小厮都回家过年了，掌柜的在柜前打着盹。身形瘦弱的女人推门而入，带着一身寒气。

    掌柜醒了醒神，对黑衣人说：“客人在上面。”

    所谓的客人一身胡装，蓄着胡子，说着一口难听懂的阿萨尔话，他们看起来有点怕辛青：“王让我们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把弟兄们放进来。”

    辛青用阿萨尔话骂了句蠢货：“没有命令谁都不能轻举妄动，主上既然给了你们承诺就一定会让你们有进城的一天。边境那边搞定了吗？”

    两人连连点头：“那个萧将军还被称为战神，我看就是一个草包子，随便糊弄一下就中计了。”

    辛青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他不简单，你们要确定他无法向外面传递信息，直接弄死就行，千万不要让他活。”

    “边境一切安好，等我回来，小攸。”萧攸收起萧寄忱从边疆寄来的信，这封信是一周前写的，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出事。

    “我这几天眼皮总跳，就怕出事。”

    许絮穿着贵妃订做的紫袍，这件袍子是浣衣局按照他的腰身定做的，束腰做的十分精致，他从后腰轻轻揽住萧攸：“大将军神勇，几只域外的毒蝎子罢了，不用怕。”

    这场除夕宴不但是许絮的封位大典，也是今年科举新贵的聚会。

    傅庆也在其中，他解决完荏原的案子之后就开始准备科举，他本是寻常屠夫的孩子，遇到当时家乡县令的举荐才能上学，当年科举成绩一般，今年和他一样的寒门学子都想努力抓住机会，他也不甘示弱又考了一次，没想到这次居然金榜题名，年后就能在禁军任职。

    他十分感谢陛下，诏令颁布之后，更加刻苦。

    今夜的主角是许絮，一群人围着他攀谈，傅庆老远在人堆里看了他一眼，丹凤眼里满是薄情，和相传的许家二公子为人谦逊亲和完全不相干。傅庆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好人。

    晚上歇在许絮宫里，许絮像狗一样，在萧攸身上留下痕迹，从肩头到脚踝没有一块地方不是红痕遍布。

    萧攸这些天失眠，不知道是不是许絮身上的安神香有效果，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能睡个整觉。

    “许娇娇，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这一年太快了，我继位之后没有慌张过，但是最近心口总是疼。”

    许絮揽住她，轻拍后背：“你就是太累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还是当一个昏君吧，每日醉生梦死，美人在怀。”

    “哈哈哈，你是想当褒姒吗？”

    “那陛下可愿意为我烽火戏诸侯？”许絮捏着她软rou，一阵痒。

    两人在耳鬓厮磨中睡过去。

    萧寄忱睁开眼睛，发现双眼都用黑布蒙住了。空气里一股潮湿味和血腥味，小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他的小队被一队阿萨尔人迷惑，等到醒悟的时候已经中了圈套，谁也不会想到西南腹地能够埋藏着五千名阿萨尔士兵，引他们深入之后再包围，苦战一天之后，哪怕是最精锐的萧家军也无法抵挡。身边的弟兄们直接被就地斩杀，而他被带到这个地牢里，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最严重的是小腿的伤，rou几乎被砍穿了，白色的骨头露出来，就算他们没有下死手，他也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里。

    这两天没有人进出过，把他带进来的是一个完全不懂汉语的大汉，他在那人身上撒了追踪的药水。不知道他们是打算把他活活耗死在这里还是要拿他当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