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悠久之实⑥
“为什么心兽失控时你没有选择杀我。” 萧炎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又睡不着，于是问了个比较关心的问题。 “我不知道，只是当时感觉……你不是敌人。” 忙着整理前一天被两人弄得乱糟糟房间的狼人挠了挠头。这是它的真实想法，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它也不太了解狼人社会，连这莫名的感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与苍穹榜有过几次交流的萧炎能想到一两个不靠谱的解释。但正是因为知道不靠谱所以他才问的，和狼人相处总会比与人类相处更危险，为了继续接触世界的核心他必须要了解这个擅自踏上甲板的家伙。 “前天那只希尔吸血鬼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当时是跟着你的气息过去的。” “那你当时……怎么是战狼人姿态？” 凡是狼人便拥有五种不同的姿态，第一次见面时是人类姿态，前天出现的便是专注于杀戮的战狼人姿态，昨天则是变成了半狼人的样子。 战狼人的姿态常见于各种影视剧，剧本里的狼人基本只能在人类与这种姿态间切换。但这个姿态对狼人而言却不是单纯的血统象征，之所以名为战狼人就是因为那是为厮杀而诞生的模样。 但凡狼人转化为战狼人，就代表着敌我之间已无回旋的余地，唯有死战。 “我看到他想强暴你。” 狼人回想起那时的情况怒火便开始上涌，他连忙几步走到萧炎身边将他抱在怀里，又连亲了几口才缓下来。 萧炎无奈，这便是本体对碎片的影响了。他大概是继承了武祖对自己的一些好感以及非一般的顽固。 这对强者来说算不上多大的毛病，只会表现出强烈的领域感已经对物品归属的占有性。简单说就是“我抢到了就是我的”，“我舔过了其他人都不准吃”一类的想法。 只要不是他主动交出来的东西，谁碰谁死。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萧炎能理解。但另一种行为他却理解不能。 “还挺够意思的……但是你为什么要cao我。” “我、我当时是想控制力量的，一直都蛮顺利的，但闻到有吸血鬼靠近你我就压不住情绪了，突然之间，就、那个啥了。” 提到这件事狼人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他原本只是想与这个人先熟悉一段时间再进行追求，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它的怒火从那一刻起就燃烧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不受理智控制，直到萧炎没有叫出它想听的名字那刻彻底脱离它的掌控。 “压不住情绪。” 萧炎望着天花板嘀咕，也就是这么突然，他意识到原因是什么了。 “你是混种狼人？”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高大且健全的人，无论如何这外形也与混种沾不上边。 “嗯。” 狼人先是点头，随后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暗沉。 它是想过一段时间告诉再萧炎的，然而他知道的东西比它想象中的还多，那他应该也明白为什么它们这种血统被称作混种。 它并不觉得自己的出生多么令人厌恶，甚至平等的鄙视看不起这个种群的狼人。可萧炎不是它，他是个被卷入糟心事件的人类，突然要他接受此生唯一的伴侣是个狼人畸形儿总得给些时间。 “那就说得通了。” 萧炎却是因为这条消息轻松了不少。 “你上我的时候压根控制不了身体吧。” “我，不太清楚。” 狼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稍微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身体失控与否它记不得了只能回味当时的感觉，顿时小脸变得通黄，又有点想要了。 然而被直勾勾盯着的萧炎并没有注意到它的渴望，又抛出一个问题。 “当时你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你里面好热好紧。” 它说着又扑了上去，蛰伏于裤裆的东西起了反应。 “……” 萧炎感觉到了，他无奈到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骂了起来。 “你这家伙怎么一直发情，不准再来了，等我能动了还有事要做。” “可以的，之后我帮你舔舔就好了。” “不准，咳、咳咳咳。” 萧炎语气严肃，他连续说了太多话，本来嗓子就沙哑着，一下子就咳嗽了起来。 “你喝点。” 狼人看他这样子立刻没了zuoai的心思，连忙给他喂了点水。 萧炎喝了水也很快缓了过来，他招了招手示意狼人也躺到床上，等它找好了位置便把这家伙是手指当做教具，娓娓道来。 “看你的样子是一直生活在城市中的狼人，想来不是很清楚关于自身的故事。” 他无意识捏了捏狼人的食指，身体便自然而然的放松了，这种舒适感让他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些。 “狼人是月女神的造物，她把愤怒作为礼物赐予了你们力量，但当愤怒将理智覆盖时，疯狂就会占据狼人的身体。” “她为什么要创造我们？这没道理，谁会喜欢随时处于失控的状态，这毫无意义。” “人生或许是无意义的，但造物也可以自己去寻找意义。” 萧炎摊了摊手，把哲学问题的逻辑又拐到正事上。 “狼人拥有自己的神学，也因此确认了族群的大敌与使命，你听父母提过‘妖蛆’吗？” “没有。” 狼人摇头，它的父母都是人类种，本来就扎根在人类城市中，对族群的了解极为有限，只知道自己有力量，或许可以守护住所爱之物。 但正是因为不了解，它才惊讶于自己居然对这个词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 “妖蛆是存在于意识世界的东西，它们是秩序的对立面，是堕落生物的月光，更是所有疯狂的根源。” 感受到狼人的情绪，萧炎轻拍它的手臂，逐渐将其安抚下来。 “任何情绪走向极端都会使人陷入疯狂，那是妖蛆最喜爱的模样，即便你们拥有月亮的赐福也无法规避。三种狼人对应着三种妖蛆，你是混种，对你影响最大的是污秽妖蛆。” “污秽？难道……” “污秽妖蛆，惯会勾起rou欲。” “你的意思是我当时是受妖蛆的影响才做出那种事的？” 狼人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已经记不得当时的想法了，只想得起回过神时还以为自己在梦里。难以置信的快感自下腹冲向全身，指挥它继续享用美味。 也就是说，如果萧炎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绝对会在它失去理智时被强暴至死。 狼人额头兀地出了一层冷汗，它连忙去看还活着的伴侣，忙不迭将脑海中出现的可能性抹除。 它从未想过至其于死地，但凡头脑有一丝清醒也绝做不出这种混账事，万幸萧炎不是普通人类，万幸他愿意告诉自己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炎能看出它现在情绪有些复杂，于是露出一个笑容谈起新的话题。 “混种狼人都有先天残疾，可我并没从你身上看出半点不健全的模样，难道你是传说中的‘完美混种’？” 完美混种只是他开的玩笑，毕竟这种生物至今未曾出现，基本能确定是个伪命题。萧炎挺好奇这只狼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缺陷。 光看外形它并不存在畸形的地方，智力似乎也没有问题，难道这个世界里破碎的灵魂也算畸形的一种吗？ “不是，我天生有六根脚趾，切掉后没有复原。鼻子也不太灵，和人类差不多。” “居然只有这么小的畸形？” 萧炎有些惊讶，这样的混种也是极少的，随后点点头不再进行这个话题。 “我之后会去将尾巴处理掉，一直处于吸血鬼的眼皮下总归不舒服。” “你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成熟吸血鬼？” 狼人不赞同地摇头，这种事情太危险了，即便是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在与那些水蛭的战斗中取得胜利。 “怎么，不觉得我的梦魔了？” 上下看了这家伙两眼，萧炎笑道。 “恶魔都是堕落生物，我觉得你不是。”狼人说话时显露出几分认真，“我迷恋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外貌，还有一种不太好形容的感觉。就像是，觉得你是妖蛆的对立面，他们产生混乱，你便构建秩序。” 它并没有迟疑，显然对自己的猜测坚信不疑，这让萧炎愣了片刻，回神后却也不再回话，反而扭头看向窗外。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天空与几片绿叶，不过也足够让他意识到现在该说些什么。 “我来这里，就没想过会得到寿终正寝的命运。我并非你的血亲，这份亲属关系随时都能断掉，再去找个喜欢的人说这种话吧。” “你可以不介入吸血鬼的纷争，比如回到Z国，他们绝不会只为了杀你而离开自己的领土。” “不行，我的介入就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延续。能理解吗？” “……” 狼人看着他，的确能理解。 “我明白，我支持你的决定，但我希望你能考虑我的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做我伴侣。我不仅能帮你很多，还很爱你。” 狼人那双褐色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没有催促与恳求，只是想得到一声回答。 萧炎被梗了一下，脸皮因尴尬与不好意思而发热，他轻咳一声尽力把那抹温度压下去。 “咳、这个，我觉得这么做不太合适。” “你觉得没用，我们很合适就够了。” “不行，我这人，很慢热。” “这不是问题，我看见你就很燥热，随时都能帮你捂捂。” “不行。”萧炎缩进被子里把脑袋围住，只露出一张脸，造型看着颇为滑稽，“我只想找我能负担起价位的帮手，伴侣的位置是留给将要相伴一生的人， 我不想把他当成能进行买卖的物件。” “无尽的位面存在无尽的世界，等我忙完这个世界的事就会前往下一个，你陪不了我一生，我也陪不了你多久。” “……” 狼人看着他，脑子里闪过了些阴暗的想法，本人却没有行动。他完全理解萧炎的意思，面色因此变得有些阴沉，倒是和时常沉着脸的武祖更像了。 “我不会束缚你，但是萧炎，你得记住，我睡过的人就是我的。” 这语气很认真，以至于萧炎想吐槽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噎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翻个身背对着他，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狼人也不管他是否会选择妥协，将周围大致收拾了一下就爬上唯一一张床和他挤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