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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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身旁空无一人,无鸾眯了眯眼睛想再睡个回笼觉,却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 阿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主子不好了!七、七王爷来府上寻你,将军好像和他起了争执!” 她登时睡意全无,跳起来穿好衣服便和阿筝一起冲到元府正门,却在门口被附近巡逻的一队士兵拦住了。为首那人似乎是元殊的副将,长枪一档拦住二人的去路: “将军有令,元大小姐不得出府。” 闻言,无鸾心中一梗,柳眉倒竖,“元家何时轮到他作主了?!” “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我今日偏要出府,看你怎么拦我!”说完,也不顾刀枪无眼便要往前挤。 那人面色不愉得盯着她,最后还是拨开队伍放行。这位元大小姐的信,将军日日携带,得空便要反复品读,珍视异常。抗命放行是小惩,若是真伤着这位,将军怕是饶不了他。 元府大门外,只见一人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拦在路中央。 元殊一手扣着照夜马的缰绳,一手执银枪,枪尖遥指着来人的方向,眼神比那枪尖的寒芒还要冷。 “我再说一次,滚回去。” 夏子启着了一身淡绿薄衫站在马车投射的阴影中,气质超卓,雍容尔雅。他低头用锦帕捂住嘴咳了两声,随后不卑不亢地仰头看向他:“将军何故发怒?小王不过是来接王妃回府。” “这里才是她的家。” “我们夫妻成婚一年有余,感情甚笃,婼婼早已与我形影不离,不知将军何出此言?” 他余光撇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少女,故意将‘形影不离’四个字说的很重,成功地激怒了马背上的人。 男人银枪一转,拉车的棕马腹部瞬间被划开细长的口子,霎时间马车倾倒,骏马哀鸣,马血喷涌而出,溅了夏子启一身。 “住手——” 无鸾急急跑了过来,拦在相持不下的二人中间,见夏子启满身血污,气得浑身发抖:“元殊,你好大的胆子!” 他当真居功自傲,居然敢当街恐吓皇亲国戚! 男人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出现,但见她护在夏子启身前,心里顿时翻腾了个头重脚轻,酸如陈醋,妒火中烧。 “你要跟他走,是吗?” 少女瞪了他一眼,想也没想:“是!” 说完牵着那人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元殊齿间咬得咯嘣作响,下颌仍是倨傲地昂着,眼中却闪过一丝痛苦。随后掉转马头,不知向何处去了。 @@@ 她已有三日未回七王府,一进主厅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宫伯正端了碗黑漆漆的药,一见她露面急忙放下药行了个礼。 “王妃回来了。” 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她狐疑地看着那碗药:“这药是给谁喝的?” “......回禀王妃,是王爷。”老人踌躇了片刻,叹了口气,“前几日,王爷的病又发作了。” “怎么回事?王爷的病不是早就大好了?”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天生携带的寒毒的确已经根治。可之前东宫送来的参汤里还夹着一味丹药,停药后虽然能有一时康健,但如今日积月累的丹毒发作,恐……” “恐什么?” 宫伯咬死了嘴唇,一个字不肯再继续说了。她隐约猜到下文,心也坠入谷底。 上一世,夏子启于建衡二十一年登基,几月之后就驾崩了。现在这情况,他的身体还能撑到几时? 这时,一把清润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夏子启已经换下被马血溅污的衣物走到前堂来,闻到这药味也是微微一愣。 “宫伯,怎么把药端到这儿来了?” “到了喝药的时辰,老奴四处寻不见您,才跑来这门厅显眼处,没想到王妃也……” “行了,先拿去药房温着吧,我与王妃还有几句话要说。”说着,挥退了下人,拉着她的手在明黄软榻上坐下。 红木小桌上摆着一盘残棋,府上无人棋艺与他相当,他便酷爱自弈。黑白两色棋子,粗看时分散错落,细看已是紧密相连。忽如千军万马,围剿厮杀;忽如猛虎出笼,直捣中军。 黑白二子的拼杀已到了决胜之际。 “不出月余,丹鼎宫落成,父皇恐怕又要闭关清修了。上月东宫解禁,太子日日和那国师沆瀣一气,哄的父皇连连封赏。也不知真入了丹鼎宫清修,会不会再让他代理朝政。” “此事父亲已经告知于我,你现在提起可是有了计策?” “是。”他顿了顿,二指夹着一枚白子放入,霎时间形势一转、宛如拨云见日,将那黑子杀的丢盔弃甲。 “九月秋猎,诛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