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当你故意在他们出门时不说我爱你/ 彩蛋宿傩

    　　6.

    于是，你就这样在一脑袋迷糊中，搬进了七海建人的家里。

    从狭小破旧的廉租房，搬进了豪华整洁的高档精英公寓。

    不仅如此，他还把你欠下的债务尽数还清，领着你辞掉了风俗店的工作。

    看着你无措又茫然的眼神，面容疲惫眼神却轻松的前辈摸了摸你的头。

    对你说着：“一个人辛苦了这么久，稍微休息一段时间吧。”

    这么说着，可同样一个人辛苦许久的前辈却好像没有任何轻松的时刻，只是每天行色匆忙疲惫地提着公文包早出晚归，别说和他提起房租和债务的事情，住进来后甚至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你都没有在家里见过他。

    原来前辈工作这么忙吗，每天都是一大早就走，凌晨才回。

    百无聊赖的你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听着时钟滴滴答答地走，良久。

    “还是做点什么吧。”

    于是，夜里。

    吱嘎——

    房门打开，疲惫的身影从门外光影中走进来，又在吱嘎声中合上了门。

    七海建人揉着过度劳累而隐隐作痛的额角，脚步沉重地将自己丢在了沙发上。

    他眼神虚软地看着一片昏暗的天花板，又想起了今天把他溜得团团转却一单不交的甲方客户，还有不顾实情在公众场合将他一顿臭骂的老板，还有……

    “啧。”

    他抬手盖住了疲惫的双眼。

    却忽然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嗯？是什么？难道是我昨天拿了什么东西过来忘记拿回去……啊，也有可能是春日的东西。

    后知后觉想起家里现在还有个后辈的事情，七海建人抓了抓头发坐起身，趁着微弱的月光准备将自己弄乱的东西打理好。

    看见的却是，整齐摆放在沙发上的毛毯、枕头和崭新的眼罩。

    “……纸条？”

    七海建人打开一旁小几上的壁灯，动作却一顿。

    小几桌面上还放着一个新的保温壶，和两张便签。

    便签字迹可爱地写着：【娜娜明前辈专用】&【这是养胃的温水哦（＊￣︶￣），请喝！】

    啊，是春日的字迹……这是写给我的吗？

    七海建人有些茫然地低头看着从眼罩下拿出来的纸条，同样是可爱的字迹。

    【虽然工作很辛苦，但是经常睡沙发的话会感冒的哦[○?｀Д′?　○]，请前辈至少要盖上毯子！】

    “这家伙……”

    这么无奈地说着，七海建人却没有发现，疲惫的面容上不自觉浮起的笑意，好像一点一点驱散了麻木和愤怒。

    他捞起沙发上的毛毯，准备起身回到房间，打开灯却征楞了一下。

    干净，整洁，纤尘不染。

    七海建人还记得，刚刚搬进这间屋子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坐在午后的沙发上，听着唱片机中悠扬的爵士小调，将从来不曾看过的书摊在膝头，任由阳光肆意地落在每一个角落，享受着属于他一个人的宁静。

    但是，现实却是，忙碌的工作让他甚至很少回家休息，精心挑选的家具也被随意地堆在角落里，长满灰尘。

    于是，空荡荡的客厅依旧空荡，雪白的墙壁，单调的家具，充满金属色的家居，一切都是冰冷冷的。

    他早就习惯的冰冷冷。

    可是，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了变化。

    胡乱摆放的壁灯、茶几、餐桌橱柜……

    每一块地方都被仔细扫去尘灰，堆积的家具被精心摆放填满整个空间，桌上铺上了干净精致的桌布，地板铺上了柔软温暖的地毯，被错手打坏的台灯被修好发出温柔的昏黄灯光，阳台飘扬晾晒着床单被褥……

    七海建人的视线缓缓落在茶几上那个小小的盆栽上。

    早就因为他的疏忽枯死的小小盆栽里，孱弱顽强地长出明媚鲜活的花枝，好像点点希望一样，驱散了一室冰冷。

    还有……

    七海建人茫然地顺着纸条打开冰箱，看着曾经空荡，此刻却被填满的冰箱中央，放着一人份的定食。

    那是被留给他的，属于他的晚餐。

    金发混血的高大青年握着冰箱门静默了许久，冰箱微弱的灯光照映在那无甚表情的面庞上，却柔和了冷硬的轮廓，影影绰绰地写满了温软的动容。

    七海建人伸手从冰箱中拿出晚饭，低头舀起一勺汤。

    半晌，他喃喃：“……好冰。”

    “果然还是得热一热。”

    冰冷的灯光下，青年孤单的影子被一点点拉长，他安静地听着微波炉缓慢又稳定的声音，眼眸低垂，认真地等待着。

    只是，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眼角和唇瓣，带着温柔的笑意。

    7.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刚从夜色未退的云层里探出头来。

    早早起床洗了个热水澡的七海建人睡眼惺忪地擦着头发，从房间中走出来，双眼微眯着拉开冰箱，准备拿一瓶冰牛奶。

    一个黑色毛茸茸的脑袋从手边探了出来。

    穿着粉色围裙举着汤勺的少女仰头朝他露出明媚的笑容。

    “早啊，七海海前辈！”

    金发青年维持着毛巾擦头的动作顿了顿，才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早。”

    少女转身端起热锅，笑颜如花地绕过他走到餐桌上放下，自然而然地招呼他。

    “前辈洗漱完了吗？早饭吃米饭还是乌冬呢？啊！烤鱼……！”

    说着，少女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慌慌张张地跑到厨房打开烤箱，背对着他一边掏出烤盘一边说着。

    “麻烦前辈拿一下碗筷到餐桌前等一下我可以吗？”

    七海建人茫然地低声应了一声，端起已经配好的碗筷走到餐桌前，一一摆放好，然后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呆呆地盯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餐发呆。

    半晌，他忽然抬起头来，和端着烤鱼和玉子烧走过来的你对视了一眼。

    你的微笑无懈可击：“怎么了，前辈？”

    他：“……”

    下一秒，你就见到赤裸着上身的金发男人猛地站起身，耳尖面庞通红地低道了一声“失礼了”，就火急火燎地冲回房间里。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衣装整齐。

    七海建人一边打着领带，深邃的眉眼微压一脸懊恼。

    为了和你错开时间以免打扰，他已经维持了一段时间早出晚归的作息，他根本没有想过会在清晨撞见你，疲惫和困倦让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

    实在是，太失礼了。

    但相比起不自在的他，你反而十分坦然。

    毕竟在风俗店上班，更过分的事情你都看过，别说只是裸一个上半身。

    不过……前辈的身材果然很好呢，锁骨和喉结都好漂亮。

    这么想着，你抬手盛好一碗味增汤递给青年。

    “不知道合不合前辈的口味，不介意的话还是吃一点吧。”

    感受到他有些迟钝的眼神，你眉眼弯弯：“早餐喝点热汤的话，一整天都会暖呼呼的哦。”

    “谢谢。”

    七海建人低声道了一句谢，接过了汤碗。

    他举起汤碗，看了一眼简单却丰盛的早餐，还有正在打哈欠的你。

    七海建人的语气里有些不赞同：“春日，你没有必要这么早起来做早餐，困的话就多睡一会。”

    说罢，他顿了顿：“谢谢你的早餐，但我一般都会在上班路上随便买点面包吃，你不用担心。”

    你吓了一跳，急忙摆手：“不困的不困的，我一点都不困的。”

    挠了挠脸颊，你小小声地：“只是住进来这么久，家里的冰箱一直是空的，前辈好像不怎么在家里吃饭，所以我才自作主张地买了点食材。”

    说着说着，你好像又有些胆气起来：“只是想着，如果不好好吃早餐的话，肚子会坏掉的什么的。”

    “而且……”

    你的声音又微弱下来：“前辈帮了我这么多，如果不稍微为前辈做点什么，总觉得很过意不去。”

    说到底，你还是给他添了很多麻烦的吧。

    不管是债务也好，麻烦的邻居先生也好，还是把你带回家也好。

    明明这才是前辈的家，却不得不为了迁就你，给你留足个人空间改变作息，一开始或许确实是因为工作繁忙，可你也不是傻孩子不至于察觉不出来。

    这样无声的温柔，却令你感觉心里不安。

    忽然，你听见一声叹息。

    随后，是桌椅推开，步伐走动的声音。

    他在你面前蹲下，面容平静，眼神温和。

    “看着我，春日。”

    你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半蹲在你面前的前辈，有些惊慌地想要把他拉起来，却被他按着肩膀摁回了椅子上。

    七海建人的语气冷静平和：“你没有必要做这些，我不是为了让你来给我做家务才帮你还清债务，带你回来的。”

    “只是因为你需要帮助，而我恰好遇到你。”

    他看着你，清俊深邃的面庞写满认真：“如果你只是因此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我的歉意又如何弥补呢？”

    因为他自顾自的失落，却连累那么信任自己的后辈一个人离开咒术界，没有依靠地苦苦支撑那么久，如果不是偶然的相遇，那样清苦的生活她还要一个人过多久。

    那他的歉意又该如何偿还呢？

    你急急忙忙地摇头：“不是这样的，前辈不需要……”

    “那同样的道理，我也不希望你和我的相处中，一直是带着愧疚的。”

    你愣了愣，有些茫然地攥紧膝盖上的裙摆：“可是……”

    七海建人低叹一声，他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来。

    “春日应该也知道吧，姑且我现在也是一个投资经理人。”

    你点了点头，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个。

    “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不如把它们当成我对你的投资吧。”

    金发男人沉吟片刻，直视你：“如果还不想回咒术界的话……”

    “考一个大学，去做教师怎么样。”

    “我记得这是你曾经的梦想。”

    樱色瞳孔微缩，你呐呐地看着表情认真的前辈。

    你从没有想过，总是和自己相处淡淡的七海前辈居然记得你曾经寥寥提起的梦想。

    毕业之后，留在咒术高专做一个老师，延续和前辈们一起美好单纯的回忆。

    似乎是怕你拒绝，七海建人托了托眼镜，语气微沉。

    “从现实意义上来说，教师这个身份也能为我提供相当的人脉便利。”

    “如果春日能帮得上忙的话，就太好了。”

    你缓缓眨了眨樱色的眼眸，看着他良久。

    窸窸窣窣——膝盖上的衣摆被紧紧攥住。

    女孩上身前倾，表情认真地盯着他。

    “我会努力的，前辈！”

    “我一定会努力考上大学！”

    “也会努力当上教师，还清债务，尽早从前辈家搬出去，不给前辈造成困扰的！”

    “……”

    七海建人嗯了一声：“随你喜欢。”

    解决了心头大事之后，之后的早餐时光也变得轻松温馨起来。

    “那，我就出门了。”

    “前辈请等等！”

    你喊住了正要出门的七海建人。

    “前辈今晚是几点下班呢？”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手表：“大概六点，不加班的话。”

    你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不介意的话，今晚回来一起吃晚饭吗？前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呢？”

    看着男人微微蹙起的每天，你急忙摆手补充。

    “那个，是作为室友一起吃饭的！”

    七海建人愣了一下，看着少女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发尾，低声说着。

    “一个人吃饭，稍微有点孤单。”

    “但是如果前辈忙的话那就……”

    “好。”

    你呆呆地抬起头，与你对视一眼的金发男人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

    他轻咳一声：“今晚我会早点回来。”

    顿了顿：“和你一起吃晚饭。”

    “不用费心做什么，家常的菜就好了。”

    他后退了两步，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头又看向你。

    “春日……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回来的吗？”

    回应他的是少女明媚灿烂的笑容：“没有哦，前辈能回来一起吃晚饭我已经足够开心了！”

    七海建人征楞地看着门边，穿着碎花白裙的少女，风从回廊拂过，裙摆漾起波澜如同满枝春色，她带着明净澄澈的笑容，弯起樱色的瞳眸，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他，纯然喜悦。

    砰砰、砰砰——心忽然错拍狂跳起来。

    片刻，七海建人轻咳一声，掩饰般地微微颔首。

    “那我先走了。”

    少女站在门边笑颜如花地朝他挥手。

    “路上小心～”

    勉强自己若无其事地走了两步之后，不知是什么缘由，七海建人忽然停下步伐。

    回头望去。

    只见到碎花的裙摆随着门扉掩上消失在门中。

    金发男人无言地伫立在原地，温柔的阳光抹去了一切鲜明深邃的线条，只余下恒久的眺望无言地存在着。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怅然感。

    是错觉吗？金发青年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眉头微蹙，转身迈上前往工作的步伐。

    那是一个与往日没什么区别的工作日。

    气温正好，天色也乏善可陈，工作忙碌紧促，好像没有一丝可以喘息的时机。

    但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七海前辈今天下班之后有约吗？”

    新人社员好奇地看着六点一过就开始收拾工位的金发男人，终于忍不住和七海建人搭了话。

    七海建人愣了愣：“没有。”

    新人社员挠了挠头：“是吗？不好意思多嘴了，只是感觉今天七海前辈下班之前看手表的次数比平时多了好多，看起来一副着急等下班的样子……”

    虽然这位严肃高冷的前辈平时就是那种要么疯狂加班，要么准点跑路的工作狂，但是这幅隐忍急躁的样子还是难得一见。

    七海建人手上一顿：“是吗……？”

    新人社员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是呀是呀，所以果然还是下班后有约吧？”

    金发青年提起公文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冷硬的表情微微缓和。

    他摇了摇头：“没有，只是……”

    “有人在家里等我吃饭。”

    说罢，不等新人社员八卦，就颔了颔首：“那我先走了。”

    “绝对是……女朋友吧？”

    看着男人脚步匆匆的背影，新人社员抱着一摞文件，喃喃自语。

    六点十一分。

    应该赶得及。

    七海建人放下手，逆着人群脚步匆匆地地挤进川流不息的人海。

    忽然。

    他停下步伐。

    行色匆匆的路人从身边擦着肩膀走过，又汇入一般无二的人群里。

    金发青年站在穿梭如影的人群里，静默地抬头看着路边宁静的小店。

    片刻，他提起步伐，在叮铃声中推开店门。

    “欢迎光临！请问是要买花吗？”

    “……是的。”

    十五分钟后。

    “啊！前辈！欢迎回家！”

    “……，嗯，我回来了。”

    “洗一洗手很快就能吃饭了，这个是……？”

    “花……我看见你买了新的花瓶。”

    “哇！好漂亮的蓝风铃！嗯！我把它放在餐桌，和我们一起吃晚餐可以吗？”

    “……嗯。”

    沾着水珠的花枝轻轻落在崭新花瓶里，向着浅薄温柔的春色和融融炊烟，明媚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