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乙骨/甚尔/宿傩】当动物化的他们被你家养后

    12.

    后来，七海建人无数次地想。

    如果没有遇到你，他的人生应该又是另一个模样。

    疲惫的工作，麻木地赚钱，想着三四十岁之前随便赚一点钱，然后去一个物价低的地方，和所谓的诅咒还有他人撕开关系。

    孤独又平淡地过完本该美好的一生。

    但是想想，可能这样的愿望都是一种奢望。

    因为在遇见你之前，他甚至无法在那个夏日之后的生命里寻回属于他的宁静。

    每一分每一秒，曾经的过往都在啃噬他的内心，无能为力地看着挚友因为咒灵和那些愚民而被腰斩死去的一幕，像卡了bug的电影一样不断地来回播放。

    有那么一个春日里，他会想起当初刚刚进入高专时候幼稚热血的愿望。

    那个愿望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因为太蠢。

    但拯救世界，拯救他人，或许是每一个还没有被成年社会污染的少年心里的梦想。

    可是这个梦想却被腐烂残酷的现实砸碎在他面前。

    【信息有误】

    仅仅是这小小的四个字里，就葬送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却没有人为他付出代价。

    高层视他们如蝼蚁，疲惫的底层工作者也不过是另类的受害人，愚昧无知的村民阻拦着他们从神明信仰中诞生的诅咒下逃生，却也不过是为了无可厚非的生活……

    他该怪谁？他又能怪谁？

    要怪，只能怪自己。

    弱小，愚蠢，幼稚。

    还有这个腐烂到根子里根本无法改变的世界。

    七海建人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和【干劲】和【人生价值】没有什么关系的人。

    他所在乎的只有手中直式剃刀能够守护的范围，在乎的只有他所在乎的人。

    所以，当夏油前辈为了咒术师的大义叛离高专之前，他早就已经独自逃离了那个世界。

    七海建人无法责怪前辈的叛离，因为他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背叛？

    不断响起的电话和轰炸的短信被自欺欺人地忽略，与咒术界有关的一切乃至咒力都不再提起。

    七海建人选择了最普通人能够走的道路，像普通人一样的活着。

    然后就是昧着良心，不分昼夜的赚钱，赚钱，赚钱。

    只要有钱，好像就能够和那曾经的一切撕裂开来，就能和不想要回忆的过去道别。

    逃避，沉默，七海建人迷失在人生的道路里，得过且过。

    可是正如你所说的，苦难并不会因为平凡而远离，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欺凌陷在厄运中的人。

    你的到来给他的生命带来了春日般的阳光。

    他好像回到了曾经明媚的少年时期，又好像开启了生活的新篇章。

    但他在最初和你相遇时，有很长一段的时间都在试图理解，为什么同样经历过痛苦，甚至比他更要艰难的你，却能够继续面对着太阳微笑。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那时的你只是歪了歪脑袋，笑容纯净。

    “因为生活很痛苦啊。”

    “如果还一直反复地品尝痛苦，一定会更痛苦吧。”

    是的，在平凡的生活里，并不像那些传奇电影里一样，轰烈的厄运和喜悦交替进行圆满完结，反而是那些琐碎，不以人力为转移的细小痛苦和无奈组成了命运的主调。

    而那些快乐鲜明的色彩，却需要足够幸运才会发生。

    你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傻孩子，相反，掌握植物荣枯咒术的你比他们更早的学会命运的残酷和无奈。

    但或许你的生命就如同被火焰焚烧的野草，等到春暖花开时，又会鲜活盛放。

    那双樱色的眼睛，总是愿意沉静地看到那些被以为理所当然认为应该存在的细小幸福。

    后来七海建人才明白，或许这种本能地解放自己，满足当下，享受每一刻平凡幸福的能力，其实才是他一直在追寻的，从咒术界逃到平凡世界的初衷。

    但他从来不具有。

    可他又无比幸运地，在你身上被这种力量疗愈。

    “呐，娜娜明！”

    从前的小跟屁虫，现在恋爱之后已经进化成了粘人的黏黏虫。

    窝在怀里玩着手机的你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向他分享着今天看见的琐碎。

    “你知道最幸福的人最大的能力是什么吗？”

    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正在随手翻书的金发男人配合地“嗯？”了一声，却依旧翻看着曾经买了却从来没有打开过的书籍。

    你却并不在意，只是表情严肃又有些认真地对他“科普”。

    “最幸福的人最大的能力，就是毫无负担地浪费时间和生命，还有说很多很多的废话。”

    你顿了顿，补充到：“和喜欢的人说很多很多的废话。”

    七海建人放下手中的书，沉吟片刻：“好像确实有道理。”

    樱眸少女表情认真地点点头，双手合十，拿他第一百零七次演练作为老师的笑容和话术。

    “那么，娜娜明同学学会了吗？”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可爱。

    尽管这样的戏码幼稚又没有意义，但七海建人却向来很乐意配合。

    金绿色的眼底闪过笑意，他凑近你在你唇上落下一吻。

    “学会了，我的春日老师。”

    那些曾经深恶痛绝的，浪费时间和生命的无意义的事情，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去享受。

    只要与你一起，哪怕只是虚度光阴，也觉得人生好像有了意义。

    那个漫长的夏日，终于从他的心里走过去了。

    。

    然而，在你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二个春日里，有那么一天。

    忙碌的爱人忽然提着一大袋面包回到家里，一边信手解开领带，一边语气平淡又认真地对你说他打算回去当咒术师。

    和他在一起两年，多少对他当初离开咒术界的原因有所明了的你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做出这个决定。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务实又认真地解释道。

    “现在这家公司加班太多了。”

    “……可是我记得你不是说你的上司打算给你升职？”

    “所以加班才变多了，完全不能接受。”

    你看着一脸严肃的男人，噗地笑出了声：“果然是娜娜明呢。”

    对于他要回去的事情，你完全没有一丁点反对，反而兴致勃勃地随着思考。

    “那我要不要也回去呢？”

    “如果打算结婚和养孩子的话，还是一起攒钱更好吧。”

    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地把结婚和生育的事情，就这样用平常的语气说出口了啊。

    不愧是你啊，春日。

    七海建人面对你的时候，总是会遇到这样令他有些无奈又心累的情况。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来考虑吧。”

    他顿了顿：“请务必把这两件事情的主动权交给我。”

    不要再像上次一样，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

    “关于你回去做咒术师的事情，请允许我驳回。”

    你的咒术天赋说起来新奇，攻防兼备甚至能够辅助，但其实并不强，各方面的数据都十分平均。

    在七海建人看来，在诅咒水平相比高专时期日益上升的今日，以你堪堪二级咒术师的水平，不管回归咒术界还是作为咒术师都过分危险。

    被以“危险”为理由被拒绝的你一脸哀怨，正戳着他的腰嘟嘟囔囔。

    “既然这么危险，娜娜明你还打算回去做咒术师。”

    金发男人表情严肃地低头：“一级咒术师的工资高，如果只是二级咒术师的话，还不如考虑继续做双休带保险和养老金的普通世界教师。”

    毕竟咒术界可是007全年无休随叫随到，还不如降低一点工资要求，至少普通人世界有双休和五险一金，咒术界有个屁。

    还随时有殉职风险，不带一等功的那种。

    你：“……”

    很有道理。

    但说这么多，其实原因却并不是这么简单。

    夜里，抱着熟睡的爱人的男人久违地失眠了。

    粗糙的指腹隔空虚虚地描绘着熟睡的少女面庞，脑海中却想起了今天在面包屋遇到的店员小姐。

    在看到她肩头的蝇头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扫开了那只小小的咒灵。

    甚至连那个女孩都没有意识到。

    可为什么会选择帮助她呢？明明一直以来都恨不得和所谓的咒术界和诅咒拉开关系不是吗？

    回家的路上，七海建人无端地想起遇到你之前的自己。

    他想，如果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概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选择视而不见吧。

    然后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都是这样辛苦，艰难，莫名其妙地感觉到麻木和疲惫。追根究底，所谓的咒术师本来就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多么了不起的存在。

    但在这个春日的他，却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动手祓除了咒灵。

    没有犹豫，没有焦虑，无比自然地。

    或许，原因也很简单。

    只是因为在那个瞬间，好像从那个和他欢快打招呼的面庞上，看到了你的存在。

    七海建人不想让这样的笑容消失，而他也有力量去守护。

    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不再恐惧与曾经一切的扯上关系。

    空缺痛苦的心被另一个人补上一角，如今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去直面这个世界源源不断的诸恶。

    直到再一次地，提起刀为守护和拯救而战斗。

    金发男人紧紧地抱着你，埋首在你柔软的发海里。

    你总说你是被他温柔支撑，从他这里得到力量的那个人。

    但对于七海建人而言，其实他才是那个，菟丝花一样从你身上源源不断得到疗愈力量的存在。

    当初和你的再会，现在想来或许就是足够幸运才被恩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