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觅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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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三年,五月初三宜婚配,新皇十七弟静王殿下同太师家七小姐的婚期可就定在这日。 静王是贵妃生的,太师家七小姐是庶出的。 众人皆知这婚事新皇陛下大概肯定绝对以及一定是很高兴的。 再说那静王殿下的脸是美的,腿是长的,武艺是高强的,但脾气是顶顶臭的。 太师家七小姐,小爷我未见过,不过我meimei在太师家可是三小姐的二等丫鬟。 太师家三小姐若是天上仙,这七小姐便是地上泥。 “哎呦哎呦,公子求求您少说些吧,这儿可是京城,和咱们那儿不一样,您可是才....”一小书童眼瞅着八九岁,小胖儿脸上堆满了害怕劝着自己家主人。 “滚一边儿去,还轮得到你这小生瓜子来拦老子。”说着抬手便要打。 忽而远方传来一少年声音,清爽干净又中气十足:“小孩儿说不得你,我便来说说你可好。” 刚刚大放厥词的那青年被这声音吸引,一看来人,这一桌子外地客便都愣住了。 山间竹,雪上松。 好一个锦衣绣口的翩翩美少年。 青年从这片刻惊艳中清醒过来,气焰不复刚刚那般凌人:“我等不过是在闲聊,小公子可有什么指教?” 只见那少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定定看着那青年说:“我就是想听听兄台对静王和这太师家七小姐的婚事有何高见。” 嚣张青年看到这么个美少年要听自己吹牛,当即嘚瑟起来。 用力整两下自己不曾凌乱的领子开嗓:“这还不简单,都是小娘养的,凑成一对刚好!” 少年轻笑,仍然是刚刚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可这时却比起刚才多了几分寒气。 “哦,本王在你眼中,便是个小娘养的?” 此话一出,满座寂静,雅雀无声,小小郊外茶楼,竟然来了这尊大佛。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咚 咚 咚.....”众人耳边只有这磕头声还有.........还是这男人狼狈的磕头声。 少年静王不去理会那男子,偏偏笑着对那小胖儿勾勾手说:“小胖儿,你这小东西机灵,我中意,归我了。” 小胖儿哪见过这场面,慌得不行,看了一眼磕头晕过去的男人,心下一横先跪下:“求殿下放过我家主人,主人脑子打小就不好,您这般高贵之人便放过他吧。” 小胖儿想静王人这么好看,心或许也是美的,只不过是生气自家主人瞎说话。 可谁知小胖儿下一秒就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他不敢抬头。 只听见头上有人说:“我说你归我了,所以你家主人是谁?” 冰凉的铁片儿已经放在了小胖儿的脖子上。 小胖儿吓得说话打颤儿:“是,是,是您,是静王殿下您。” 静王似是终于满意,剑入鞘,走得潇洒。 他身后的黑衣青年对着后面的小胖冷冷一句:“跟上。” 那小胖儿连忙爬起顺带儿胡乱在桌上抓了两块点心揣在兜里,他馋好久了。 “殿下,我来了。”说着甩着小胖腿就跟上了那几位个高腿长的。 徒留茶楼众人慢慢回过神来。果真这静王殿下不是个好惹的主啊! 等回到王府,小胖儿被问了名字,真是个吉祥名字,叫嘉禾。 等嘉禾再到美人王爷跟前,只见那金尊玉贵的殿下,正把玩着一柄长剑。 嘉禾不懂兵器,只觉得这剑吓人,拿在美人王爷手中,却让他看上去有几分江湖侠客的味道。 虽然嘉和只在说书先生的描述中听过何为江湖侠客。 美人殿下亦看到嘉禾胖怯生生站在那儿,一边舞着招式一遍问:“小子,快把外面人怎么传本王这婚事的说法讲与本王听。” 嘉和刚被美人殿下这舞剑之美姿仪弄得晃了神,就被问了这么一个辣手的问题。 小胖儿倒也稳重,如实道来:“外人都说这是陛下故意治您的,许给您个舞姬生的草包,让两个小娘养的凑一对。” 嘉和说完,美人殿下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轻轻松松将那柄剑重新插回剑鞘。 只听得清脆的茶盏碎裂的声音,嘉禾心里嘀咕:果然是要生气的。 “哥哥莫气了,左右是家里多个女人的事儿。” 嘉禾悄悄抬头望去,嚯,又是一美少年。 面如玉,眼如漆。 身量较静王殿下稍矮些,看上去岁数也小。 小嘉禾心中叹息,可怜太师家七姑娘,嫁过来日子定不好过。 太师家七姑娘名曰尚盈盈。正如诗云“一朵芙渠,开过尚盈盈。”是花一般的美人,不过怕不是朵清丽小荷花,而是妖娆无格的芍药花。 如此妖艳美人,为何静王殿下对这婚事极其厌恶? 故事还得从三年前先帝在世时说起,如今太后乃继后,皇上也并非皇太子,人人皆说先帝心里早已认定贵妃生的十七皇子将继承大统,可皇帝薨时大臣明珠带领群臣在乾清宫那块“正大光明”牌匾后拿出了一份圣谕,大意是传位于七皇子,正是当今圣上。 初登帝位,群臣称赞,先帝严苛,当今宽厚,连带着对兄弟都是极好的,不似前朝夺嫡之争结束必是死伤无数。 可不到三年,年轻的帝王就如同变了个人,处理政务的方式手段不说,对兄弟们亦猜忌多疑。景德三年不过才四月,便已有三位皇子因小事被罚软禁。 曾经最大的敌人十七皇子人倒是没事,可皇帝不知道抽哪门子风,急急忙忙要给不过十七岁的弟弟赐婚,原本先皇定好婚事的太师家三小姐入了宫成了哥哥的女人,未来静王妃也变成了歌姬生的七小姐,据太师家丫鬟说那七小姐竟然还是个口吃。 京城一时间传言漫天飞,人人都将这事儿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街边小儿都能说上两句。 如今已是四月底,大婚不过在这几日,不知是哪些好事的,又将那毫无根基的谣言传得满天飞。怪不得静王殿下要生气。 不过此时,故事的重要人物,太师家七姑娘尚盈盈倒是没有多着急。 为何?大抵是她已忙得不可开交,只有闲着没事儿的人才有时间瞎着急呢。 姨娘赵蕊儿正与她一同改着婚服,这婚事定得匆匆忙忙糊里糊涂,过程走得也乱七八糟。 静王殿下瞧不上婚事,是压根不会管这事儿的,只能她们这头自个儿把事情忙好。 尚盈盈和姨娘赵蕊儿是一脉相承的乐天派。 娘两个都是一顶一的美人,心里又都不在乎那些个情情爱爱,此时边逢衣服边想的是,不知在王府一年能省下来几个钱,好多买些铺子田地才好。 “盈盈,静王殿下年纪轻,大概日后次数会要得多些,你先紧着他来,早些怀上孩子,管他是男是女,有一个或两个傍身就好,可千万不要被他那皮囊迷惑了,去要他爱你。”赵姨娘手上针线不停,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女儿。 尚盈盈笑道:“姨娘且放宽心,姨娘教得招式我都记住了,才开始定会顺着他的心意,让他快些给我孩子。” 赵姨娘自然是知道盈盈随自己,根本无心情爱,可她一想到以后不能再与可爱贴心的女儿日夜相见,为人母的就忍不住啰嗦。 尚盈盈乖巧,自然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一边手上忙个不停,一边温柔地说:“其实我还是想要他爱我的。” 这话一出,便让赵姨娘扎了手,有些着急道:“那静王可是为了娶你家三姐都快杀进宫里了,你可千万莫要起了贪心。” 尚盈盈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天真模样:“姨娘在想什么?我又不要他死心塌地爱我,我只要他稍稍疼我一些,日后能帮我把姨娘接出府,帮哥哥在官场上少吃些苦。” 赵姨娘这才放下心来,又心疼起女儿懂事,忍住眼中泪水说:“若我好歹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你也不用受此磨难,他们男人们斗总拿我们女人作筏子。” 盈盈调皮说道:“姨娘,你曾是歌姬,也没什么不好啊,农家女子不也照样要孝顺公婆,要做家事,遇上爹爹,我们撒娇卖痴忍几句闲言碎语,还能吃得好穿得好,已经是极好的了。” 想想她又说:“多亏了三jiejie向皇上说了家中还有我这么个狐狸精,不然皇家王妃,哪能轮到我来做,静王殿下也不会小气到让王妃饿着冻着吧!” 赵姨娘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那耀眼的正红苦笑道:“是啊,至少,咱们盈盈是能穿正红色的。” 尚盈盈似乎又想到些什么忽然婉转唱出一句:“何必觅闲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