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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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岚一路提心吊胆,好在运气实在眷顾他们,八门队长其他人一个都没出现。 送罗镜月离开了西剑流,月牙岚才发觉背上出了一层汗,他不由问自己到底怎么了,竟然会被一个爱灵灵拿捏住。一时间,月牙岚没说什么,罗镜月还在忍不住回想刚才的见面,面上神色忽悲忽喜,一时间咬紧牙关,一时间又神思恍惚。 月牙岚本来狠狠反省了他对爱灵灵的安危惊慌失措,偏偏罗镜月这个绑匪半点没有职业道德,逼得月牙岚不得不开口问道:“爱灵灵呢?你还不放了她!” 罗镜月回过神来,方才正想到史艳文的五官细节,只觉得和自己当真很像,因此心情也很不错,便笑道:“我以为西剑流规矩严苛,原来在这事上还算通融。” “你胡说什么!”月牙岚有些绷不住,往前快走了几步。 罗镜月便不再说了,只走了一段路才道:“若不是他们通融,就是你私相授受,叫人知道,只怕你们一个也逃不过。” 月牙岚咬紧牙根,压根没听出罗镜月招揽他的意思,年轻人单纯,一想到西剑流的同僚以后要怎么嘲笑他,对付爱灵灵,一时心都碎了。罗镜月暗暗笑了一声,只因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去找便宜大哥,这块好撬的墙角一时间就放过了,指了指远处的庙里:“她在里面,你去吧。” 月牙岚信以为真,立刻不顾矜持,奔向远处的庙宇。 罗镜月在说出来的一瞬还十分小心,既然知道爱灵灵在那里,月牙岚当场翻脸也不为怪。但月牙岚走了,显得他满肚子提防落了空,罗镜月不由得松了口气,转身去了。 要救史艳文,就要和西剑流为敌。 罗镜月慢慢在夜色里走着,他打听下来,史家人这些年到处流散,自从史艳文失踪,中原武林便没了魁首,而如今和西剑流冲突最大的是天部总教和地部总门,史家人总有那么一两个在里面混着吧。 夜色茫茫,罗镜月小心的找了些百姓家借宿,细微的调整口音,好将苗疆的口音掩盖过去。如今西剑流横行,仿佛苗疆人也不那么可恨了,是以没多久,罗镜月就打听到了西剑流的人剿灭了地门,还在四处搜寻天门痕迹。 月牙岚再次和雪山银燕对上时,暗暗吃了一惊,雪山银燕不仅会用溘钨斯,还用的很好。两人拿定主意要分出个胜负,打到一半,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扔了烟雾弹就拉着雪山银燕跑了。 剑无极赶紧追上去,好一阵子才追上,远远看着雪山银燕正在跟人家还礼。 那人明显是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人,却带着面纱,额头上一串恶心的水泡,转过脸来瞧他:“这位是剑大侠吧,在下丑奴儿,特来求见史家人。” 雪山银燕迫不及待就说了:“剑无极,他说有父亲的消息!” 靠着史艳文的消息,雪山银燕简单的就答应了带丑奴儿见大哥俏如来,罗镜月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内心刻薄的评价,却仍然对一路上雪山银燕是否刺探他充满期待,但他的期待一直到见到俏如来才得到满足。 “在下曾经是苗疆边境一带的习武之人,”罗镜月假装羞愧的低下头:“被西剑流抓入大牢后,有幸和史君子见过一面……” “阁下是苗疆人,如此有心来报,俏如来不胜感激。”俏如来不动声色的说:“只是兹事体大,我们又该如何证明呢?” 罗镜月抬起头来,好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脸,果然连俏如来都不忍直视他,避开了目光,罗镜月轻声道:“一路来时,我已把地牢情况画下来,都在这里。”他递上了一卷纸,俏如来接过来,稍一迟疑,还是打开来一看。 这其中不止有周围地形图,还有一张史艳文的小像,一观之下,俏如来就动摇了:“爹亲……”他激动的几欲落泪,再看罗镜月也多了几分感激:“多谢壮士冒险相告,这……这是爹亲无疑。” “史公子不怀疑我一个习武之人,为何会丹青之术吗?”罗镜月笑着,忍不住摸了摸脸:“其实我父辈与史贤人有旧,只是此事……要等史贤人出来才能分说,丑奴儿愿听史公子差遣,为中原武林出一份力。” 俏如来虽不大相信,到底没拒绝,答应了下来。 罗镜月来时,云十方堪堪送到神蛊温皇那里,燕驼龙安排雪山银燕去千雪峰求药,这时谁跑腿都行,俏如来想让罗镜月去跑这一趟。 “史公子放心,一切交我就是。” 罗镜月一口一个史公子,别说俏如来,雪山银燕都觉得不舒服,他在路上提点罗镜月,却不料罗镜月改口叫他“银燕”飞快,一路上到千雪峰,银燕已经把家里几口人、各个性情如何都不知不觉说了,说得最多的自然是落在西剑流的小空。 “当年史贤人和藏镜人一战,”罗镜月升起一阵阵怀疑:“黑白郎君突然出现,叫两人各自重伤,真的是意外吗?” 雪山银燕没听明白,只觉得刚才还温和可亲的罗镜月一下子变得很不同,微微转过头去。 “千雪峰到了,”罗镜月望着上山的路:“快快做事吧。” 当千雪孤鸣出声的时候,罗镜月脖子里一阵汗湿,他当然知道屋子里的千雪孤鸣在打量他,丑奴儿丑的惊心动魄,但恐怕瞒不过医者的眼睛。他不怕千雪孤鸣,只怕藏镜人,无论何时想起来,他都会被迫回忆起那天夜里的痛苦和炽热。 千雪孤鸣走出了小屋,和雪山银燕插科打诨,直到接过了雪山银燕提前准备好的药典。 下山的时候罗镜月半路停下来,长长出了口气,他转过头,雪山银燕停下来问他:“丑奴儿?” “这里的雪真大,我从前从未见过。”罗镜月找了个借口说道。 回到天门总部,俏如来礼貌的谢过了罗镜月,又去关切雪山银燕。 药很快就送到了还珠楼,俏如来临走前没忘了请罗镜月去援助天门附近的一些成员,说是援助,其实就是远离天部。罗镜月一如既往恭敬的答应下来,如果俏如来没手段,他才要担心,如今看来俏如来还是很积极的推进援救史艳文一事。 也许是因为俏如来是史艳文最优秀的大儿子,罗镜月待他不算亲近,却很注意细节——有一天如果相认,他不想让这个大哥太讨厌他,可他又无法全心全意去信重依赖俏如来,相反,雪山银燕却能轻易的得到他暗暗的维护。 罗镜月胡思乱想的期间,神蛊温皇已经救了云十方,一切似乎都在好转,只除了藏镜人突然出现在西剑流外,和黑白郎君大战了一场。 藏镜人、黑白郎君、西剑流…… 罗镜月在村子里借宿,夜里睡不着,他借宿的是偏僻一角的屋子,没有别的村民来。别人把他当抵抗西剑流的义士对待,很是客气,但他心里并不觉得怎么高兴。凄清的夜里,他常常要靠着想象那一夜和史艳文的见面,来压制别的有的没的碎片。 只要救出史艳文,他就能和真正的父亲在一起了。 哪怕史艳文不愿意公开认他也没什么,难道他贪图的是什么名声和利益么,他要的不过是父亲……史艳文能温柔的对待他,夸赞他几声,能在空余之时和他说几句话。 罗镜月披上了衣服起床来,点亮了灯,屋子里一角突然金光闪闪,他转过头去,迟钝的凝视那面熟悉又陌生的镜子。 “父……罗……”罗镜月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在“父亲”的字眼上打了个转,又在“罗将军”这个称呼上顿住了,等到他想起面对的是什么,罗碧已经出现在了屋子里。 微弱的烛光和金光闪闪的盔甲不同,罗镜月只觉得力气一点不剩的漏光了,喉咙里的呼吸好像骨头一样卡在喉咙里,他想尖叫,却一动不动,直到藏镜人恼怒而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在中原!” 罗镜月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他知道自己在发抖,腿在抖,几乎说不出话来,那完全是本能的恐惧和无力。沉默了片刻,藏镜人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比沉默更刺耳,罗镜月忽然不在状态的想了一想:这样下去,恐怕要惊动旁人。 “你来中原,是来找史狗子?”藏镜人嘲讽的说:“他在西剑流。” 罗镜月站起来,椅子摩擦过地面,他强迫自己直视藏镜人,说出昏头昏脑的话:“你知道我是史艳文的儿子,你故意抢走我,是不是?” 藏镜人好像怔住了,过了片刻勃然大怒,一掌挥出,罗镜月避开这一章,怒潮袭天的掌力吞吐,正要挥出迎战,又硬生生忍住了。藏镜人的一掌落在他肩膀上,他便飞出撞在了墙上,只见藏镜人连退好几步,血气上涌,咬牙道:“废物!你以为你是史艳文的儿子,就值得我费心算计!你是别人送上门来,彼时谁知你是哪来的野种!” 那一掌看似凌厉,却不含多少内劲,藏镜人半路收力,自己反而震得不轻。 罗镜月一震,嘴里发苦,是啊,他那么小就送去藏镜人和女暴君面前,是看不出史艳文的痕迹。那么为何南海严家要把他送去,这一番算计里,他又在什么位置。他还没爬起来,就被五指紧紧箍住脖子,按在墙壁上,气息越发艰难,藏镜人牢牢掐着罗镜月的脖子,他的便宜儿子,他睡过的便宜儿子,眼睛里依稀冒出了光。 幼鹿濒死挣扎,如此害怕,双手扒拉他的手臂,浮起泪光——藏镜人只要一狠心,这个脖子就能开花,一切麻烦就到此为止了。 苗王不会有话说,也不会在意他是否有儿子,女暴君没了动不动刺他一下的工具,反正这个傻小子只是工具。他也不必每次回到苗疆国都,都要先打起精神听管家说那些让人血压飙高的荒唐事,让他暗恨哪怕是假的,藏镜人怎能有如此一个废物儿子。 一滴泪落下来,罗镜月涨得发紫的脸颊,嘴唇翕动着,藏镜人一震,五指松开。罗镜月一落地就急切咳嗽起来,捂住了脖子,弯起背脊。 下一刻他又被抓住头发抬起头来,藏镜人审视他一瞬,便拖上了旁边简陋不过的床榻。 腰带飞快抽去了,罗镜月眼前一花,竟被按在榻上,下衣扯得一凉,一巴掌落在他臀rou上,扇得他几乎要往前撞在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