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休if线】生生世世如此时（完）

    长安城。

    九月初的日子，北方褪去了夏日的炎热，刺骨的冬寒还未赶来，正是天高气爽，阳光暖软的好日子。

    牙人李木领着四个杂役，早早地赶到了西市南边的一座大宅前，迅速地检查过这座空宅后，便守在宅子的大门口。不到一刻钟，两架马车便停在了宅子前。

    前头的马车走下来四个侍从，立刻忙着搬起了物什。后头的马车上，赶马的人是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板正青年，他跳下马车后又搬来了脚踏，对里头的人恭敬道：“爷，夫人，我们到了。”

    你躺在晏休怀里，原本已经睡得不知今夕何夕，朦朦胧胧地听见晏休叫你，才满是困意地睁开了眼。

    晏休摸了摸你的脸颊，“jiejie若是困，下午可以先不去外头逛，待睡好了再说。”

    你还没有睡醒，声音也带着迷蒙，“还不是你昨晚……”

    晏休眼里带上了笑意，“好，是我不对，但我们先下马车，进房子里了再睡吧。”

    李木看见那马车上先走下来一个白衣青年，模样比他想得还要年轻几分，甚是俊秀，就连在这天下才俊汇聚的长安城里，也算得上是个十分夺目的玉面郎君，更遑论他一身气质不俗，绝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可不是，若是普通人家，谁能在长安这么好的地段买上这么大的宅子？

    他听说这秦老爷原是南方的药商，与长安新任的上骑都尉交情颇深，而这上骑都尉原是六诏的猛将，后受招徕入唐，又得圣人重用。单是这一层关系，这秦老爷便是一个值得巴结的人物。

    李木是个人精，原想上去与秦老爷混个脸熟，却见他下来后直接转身，朝马车里的人伸手。

    帘子后头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搭在秦老爷的手上。一个穿着浅粉襦裙，戴着面纱的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朝李木轻轻瞥了一眼，盈盈秋水里自带万千柔情，叫李木一下看呆了。

    你走出马车，温柔的凉风吹来，叫你清醒了几分。

    北方的景象当真与西南不同，这里的天好高好高，叶子金黄，铺满了地面，一条街道上尽是高门大户，你觉得新鲜极了。你注意到宅门前站着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正想着他是谁，便多看了一眼，随后晏休揽住了你。

    “我们进去吧，下人应当很快将宅子收拾好，jiejie可以再睡一下。”

    你转头看向晏休，笑笑：“吹了吹风，倒觉得不困了。”

    李木下意识追着那那女子看去，却见赶马的侍从走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我家老爷决定定下这座宅子，今日便可落契了。”

    一桩大买卖做成，李木的心思又回到了钱上，立刻笑着说：“得嘞，小人这便去安排。”

    晏休带你走进宅子，一边说：“我就知道jiejie看这里新鲜，便会想出去玩耍。”

    “从前读到‘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便觉得很美，今天一看，当真是美极了。”

    晏休却说：“jiejie读的是长安凄凉之美，我想叫jiejie看的却是长安繁华安乐之美。”

    你笑了：“活的安乐时，才能既感受得到凄美，却又不至于凄苦，这是刚刚好的。”

    晏休似乎没想到还能这样狡辩，有些纵容地说：“jiejie说的是。”

    你们在宅子里转了一圈。

    这宅子十分大，后院种着几株梨树，你都能想象梨树开花时该有多美。

    “可惜。”你有些遗憾地说：“梨树在春日开花，秋天里显得有些萧瑟了。”

    晏休说：“明日我再请人种几株桂树，几株梅树，池里种上莲花，这样每季都有花开。”

    “好呀。”你难掩笑意。

    晏休见你高兴，目光也带上笑意。

    “长安有很多好去处。家里往北便是西市，多是胡商，有许多异域小食和珠宝商铺，jiejie可去好好看看，喜欢什么便都买下。”

    “要去的。”你说，“但今日要先去大慈恩寺拜一拜。”

    他知道你心诚，于是立刻吩咐了下去。

    你们从六诏逃出来后，先是到了江南安定两年，很快，晏休凭借药材的生意，使你们立稳了脚跟。与你们一同从六诏出逃的叛将张照入了武行，随后得到提拔被诏入长安，因当初受过晏休恩惠，张照始终与晏休保持着联络。自他入长安又过了将近一年，张照写信给晏休，邀请你们前去长安。

    在唐生活之后，晏休自然也不再礼佛，可你总觉得你们得以逃出生天，是有神佛在冥冥之中保佑，便定期到当地的寺庙中拜佛烧香，至少也求个心安。

    大慈恩寺在长安的东南。北方在秋天日头落得早，所以在用过午饭后休息片刻，你与晏休便启程了。

    长安不愧为大唐首府，一路上车马如龙，人流如织，待车停在大慈恩寺附近，你下车了，朝寺那头望去，更是人多。

    寺前的小贩见你一身江南的打扮，走上前来，道：“小夫人瞧着不似本地人，可是专程来大慈恩寺进香的？您可得看看我家的香……”

    你正被这小贩吸引住了注意力，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小贩见来人的着装竟是个官员，顿时噤声，悄无声息地又溜回了角落。

    “秦老弟，弟妹，别来无恙！”

    你抬眼看去，那人身高马大，便是你在当日逃出六诏时在船上看见的那个男人，他便是张照。

    晏休在经营药材上十分顺遂，也托张照的几分福，使其他人不敢轻易挑事儿。如今张照是朝中命官，晏休向他行了礼，你也顺势向他行礼。

    张照连忙将你们扶起，“使不得，使不得，过命的交情，不讲究这些。”

    张照今日刚好在这一片办事，午时提前办完了，正巧知道你们下午将来大慈恩寺这一片儿，便也赶了过来。

    “此处的小贩眼尖，专爱管外地人买香，其实进了寺里，香是不收钱的。”张照笑笑，“来，我带你们在此处走走，下一回便熟了。”

    你先是进了大慈恩寺上了香，又与晏休随张照在大慈恩寺周围转了转，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座单独的寺庙，也有不少人进出，却以外族人的面孔为多。

    “那是一座什么寺庙？”

    张照说：“那是多罗菩萨的寺庙。中原人对多罗菩萨知道得少，但在长安生活的吐蕃人和六诏族民常会来拜。”

    你也听说过多罗菩萨，甚至还记得母亲在你幼年时会提起，只是不知怎的，待弟弟出生后，母亲便闭口不谈了，后来你一直生活在深宫中，也不曾再听人提起过。

    “jiejie若是想看，便进去看看吧。”晏休说。

    你走进了多罗菩萨的庙中。

    殿内香火缭绕，一尊金身菩萨像端坐在殿中。

    多罗菩萨是少女模样，柔美的面容带着慈悲的笑意，她垂着眼，注视着世间每一个人。

    你站在这菩萨像前，不知怎的，像是与菩萨对上了目光。

    恍惚之中，你看见了一双美丽而深邃的眼睛，那目光笼罩着你，似乎看透了你的命运，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任由你在命运里继续前行。

    忽然，你身边的人走向前去。

    你回过神来，是晏休跪在了多罗菩萨的面前，他在菩萨前三叩首，竭尽虔诚。

    你忽然好奇他许了什么愿，随后似乎有一道声音在你脑海中浮现。

    “菩萨娘娘保佑，唯愿jiejie与我年年岁岁如今朝，生生世世如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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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休线就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