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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

    井3

    周畔病在订婚宴离开一事愈演愈烈,一时间议论纷纷,搞得季家实在下不了台面。

    为了表达歉意,周家带着周畔病亲自登门致歉。

    现在世道不太平,日本侵华早早的占领了北平,季家出了两位大汉jian,现在的地位蒸蒸日上,不少人铆足了劲要和他们勾搭上。

    而周家的生意就需要日本人的庇护才能继续,所以才会跟季家联姻。

    而那位季小姐名为季曼,是季家一个姨娘生的孩子,家里唯一如今能成亲的女孩。

    季曼娘不得宠,又是个女孩,平时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要不是联姻还不知道要像个废品一样待在角落里多久。

    路上周父训斥了周畔病很久,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他绝对不能搞砸,否则这婚就让他哥来接。

    进门后季老爷子立刻收起对周畔病训斥的嘴脸,转头乐呵的对季老爷赔着不是。

    可季家这次被人这么笑话自然是不能因为几句好话就罢休的。

    季老爷子冷嘲热讽了几句又把矛头对准了周畔病。

    上下打量一番后,他嗤笑一声道:“不知道周少爷那时怎么走的那么快?连和老朽谈话的时间都不曾有,可是被哪个比曼儿俊俏的女子迷住了。”

    确实被迷住了,就是不是女子。

    周畔病淡笑,不急不慢的回复的:“季老爷您说笑了,这北平谁不知道这季家的女子是一个顶一个的好看?只是……”

    季老爷语气不耐:“嗯?是什么?”

    “只是您知道的,我们这年轻人总是有些倔,我也是读过大学的人,自然是不愿意接受包办婚姻,只是昨日回去后我爹就一直跟我说季小姐怎样怎样的好,说的我也是直后悔,所以今才特地登门致谢,愿老爷子您原谅。”

    说完后,也不等回复就道:“我也想着季小姐也受了委屈,不如让我进去跟她也道个歉,不然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话完,也就一直低着头、弯着腰,好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他都这样了季老爷也没多说什么,冷哼一声就道:“那让曼儿看看你认错的态度好了,来人,告诉四小姐,让她准备准备。”

    周畔病低头赔笑,静静等待。

    没过一会就来人通知他去找季曼。

    这次前来周畔病早以想好,见面只是为了个季小姐说明情况,自己不喜欢女人,跟了他也是活受罪。

    等进到房间时季曼正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丫鬟。

    季曼生的小家碧玉,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别有一番趣味,如今乖巧的坐着,更是让她显得楚楚可怜。

    看见他进来,季曼也不急着和他说话,只是开口叫丫鬟出去。

    此话倒是吓着了丫鬟。

    “小姐……这……”丫鬟面露难色。

    季曼淡然道:“无事,你去门外站着就好。”

    丫鬟还是不放心,但在季曼生气的眼神中又只能离开。

    周畔病看着人走出去,又转头看着季曼。

    人走后季曼说道:“周少爷,人都不在了,你可以放开了说了。”

    周畔病不解道:“季小姐怎么会知道我想让旁人出去?”

    “周少爷当日果决离场,今日又特地求见小女子,我琢磨着周少爷就是想和我说些什么,不过是猜对了而已。”全程季曼依旧低着头,好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听她这么说,周畔病也不打马虎眼,开口道:“确实,我有一事务必告诉季小姐。”

    季曼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就要喝茶时说道:“您说便是。”

    “季小姐,这件事断不可像你隐瞒,我是断袖,且与自己的亲哥哥周泽搞上了,你年轻漂亮又善解人意,不应在我这断送了人生。”

    听完季曼放茶碗的手愣了愣,随后又大方一笑,道:“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等婚后我相信周少爷定会改了。”

    周畔病急了,“这怎么能是无关紧要的事呢?!这是一辈子的大事!”话未完,被打断。

    “那我能怎么办呢!”

    想不到先前那么聪明乖巧的人会丢了礼数。

    短短数秒,女子的眼中已经续起了泪水。

    她起身跪下抓住周畔病的衣衫,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开口道:“二爷,我求您,求您……就当是可怜我了,我今不嫁您,改了明就嫁了别人。

    我不是男儿,在家中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季家和周家都要各取所需,不可能因为我不想嫁就不嫁。”

    “就算是不嫁您,我也得嫁别的公子少爷的,跟一个不爱的人永远缠在一起,他想丢就丢,一辈子不能当自个。”

    “起码您会和我说您是断袖,您起码会告诉我,我知道,您是个开明的人,起码嫁给您我能真正得到些许尊重。”

    “我不在乎这些,我知道男儿成了亲就会收敛,那时候就好了,要是我没能力让您喜欢我就给您纳妾,那时候您绝对就不喜欢男的了……”

    “周二爷,就当我求您,求您救救我……我爹说了,不嫁给你我就得嫁给孙三少,我求您,我只想好好活着。”

    孙三少是出了名的花花肠子,且爱以虐待女人为乐,要是真嫁给了他,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周畔病良久不说话,可季曼的嘴就没停过,这个时代对人太苛刻,尤其是女性,她们依旧被“裹脚布”死死缠着,一辈子望不到头,就那么草草的过去了。

    她想活着,她只是想好好活着!为什么都不行?为什么!

    周畔病也想好好活着,好好和爱的人活着,但天永远不遂人愿。

    罢了,他认命。

    时间飞逝,一切都闪烁的如飞蛾扑火般跑过周畔病身边。

    周畔病愣愣的走出屋门,怔怔的来到前殿,他只记得自己说了一句,“爹,我与季小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想着能尽早成亲便是极好。”

    此话一出,季老爷哄然大笑,雄厚的声音开口道:“哈哈哈哈哈!你们年轻人,果真是和我们不同了,当初都是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呢?就知道弄那些弯弯肠子,你看看,不是自己见过喜欢的都不行哈哈哈。”

    周老爷反应后也是直笑,这桩婚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周畔病不知道他为什么答应,可能是他真的可怜季曼,可能是他也受不了这段禁忌感情所带来的压抑从而要因此而改变,但不管哪样,前者都是最多的。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时代的错,他也不过是将错就错了。

    本身他就是个小孩脾性,但现在一切都要逼他长大。

    出门后周畔病看着有少许麻雀飞过的天空开口道:“哥,这个世界容不下我们,我太累了,先走了。”

    明明天是蓝的,可周畔病越看越像红色,人血般的红,猛的又变成黑,上面出现了周泽的脸,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坐在骑车里,看着外面喧闹的人群里有着卖妻女的中年男子,有些大口大口吃着沾着土的人血馒头的乞丐,有着在路边抽着大烟的行人,经过赌场时里面的声音更是不堪入耳。

    周畔病静静看着,一颗泪珠悄无声息的从眼眸落下,只有一滴,但也够说出他心中的绝望了。

    够了,都够了,哥,这个世界的人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