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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忍

    

    我们错过了那么多,那全是因为我。

    于适其实最近经常觉得不舒服。

    为了忙泡泡的事,他忘记了算自己来月经的日子,和陈牧驰的zuoai隐蔽却也提不起兴致,好几次,于适干脆提出我给你含出来,因为我感觉不太对。

    确实不太对,陈牧驰也发现了,第一次没抗过他让他做了,第二次的时候却发现于适从一开始就有了不适,紧接着跑去了卫生间不断干呕。

    于适有预感,却也不太想确定,他复杂的内心让他祈祷,希望这一定是个乌龙,自己只是吃坏肚子,和怀疑没有半点关系。他一边臆断又不得不认清现实,纵然自己不希望是真的,也还是决定去医院看过,才能真正安心。

    陈牧驰却在第二次就反应了过来,找公司里生过孩子的下属,问她怀孕的征兆是什么样。被问的女下属虽然奇怪他的伴侣是男性,但还是如实告诉了面前这个看起来异常担忧的男人。

    每一条都极其符合,一直听下去,陈牧驰先是惊,却并没有慢慢转喜。他本来就暗暗发誓,不能再让于适去经历九死一生的痛苦,可是做的多了难免有疏忽,不可避免的失去还是偶然间发生,让陈牧驰恍惚之后,下一秒就开始了对自己的怨怼。

    他不觉得这份喜是自己的,如果怀孕是真的,可是还容易危及他的小鱼生命,他其实宁愿这个孩子不要来折磨他的父亲。也怪自己侥幸,还有时哄骗已经情欲难耐的于适,让他同意自己的不带避孕套。于适也不知道,抽屉里他放的避孕药,已经被陈牧驰换成了营养药,他怕于适总是吃伤身体,可自己满足之后,于适也没有能及时避孕,怀孕还是不可避免的事。

    他越想越沉不住,想着必须要带于适去看医生,虽然不想他们的结晶再去折磨他的母体,但如果是真的,他还是会听于适的想法,让他自己选择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

    他怎么都会负责的,就算于适要他跪下也可以,他没意见,只希望于适能真正舒心。

    直到这日,于适终于坚持不住,陈牧驰睁眼时,发现于适竟然还意外地躺在他的身侧,没有早醒。他很平静地睡着,也没有别的反应,眉头也并未在梦中紧皱,似乎因为昨晚陈牧驰睡前的回应,才度过了安稳的一晚。

    陈牧驰亲了下他的额头,不过如同蜻蜓点水,不敢多做停留。下床时,他更是变得轻手轻脚,自己去叫了泡泡起床。泡泡没有起床气,但和他爸爸一样睡醒时会迷迷糊糊。他坐在床上随着陈牧驰的给自己穿衣,懵懵懂懂还不忘发问:“陈爸爸,我爸爸呢?”

    陈牧驰没停下,变得如同于适那般,和孩子对话越来越有耐心:“爸爸还在睡,我们先不打扰他了。”

    泡泡轻轻点头,没清醒的时候完全任由陈牧驰随意摆布,吃饭都忍不住瞌睡,但依旧强打起精神。陈牧驰看着他差点把连脸垂到粥里,笑意不自觉出现在脸上,然后伸出手一把托住了他垂落的脸:“粥快吃脸上了泡泡。”

    于向阳看似同意地点了点头,但眼睛依旧睁不开。餐桌没有爸爸,他也就不会被于适要求着注意礼仪,还能看似醒来实则依旧沉睡。陈牧驰却已有打算,即使泡泡是小孩子,他还是想如实告诉他,说得不会别扭,但是也不会太直接:“泡泡,今晚放学之后可能是我和爸爸一起去接你,也可能是曦彦叔叔去接你,你看好之后再出来,如果没有我们你就继续待在幼儿园里。”

    “爸爸怎么了吗?”泡泡预感是爸爸的事情,连刚刚的迷糊都消减了大半。

    “没事,爸爸有些不舒服,看看医生就知道了,泡泡不用担心。”

    陈牧驰捏了捏他的脸颊,本想着让泡泡吃完饭就跟自己出门,不去和于适告别,但是看着小孩子止不住担心的神态,陈牧驰还是心软,同意他一会收拾好之后,就去打开房门看一下于适,不过不能打扰他。

    泡泡表面得到准许乖乖点头,但实际还是过于兴奋,门才只打开一点,陈牧驰就没有拦住,一小个人影一刻不停地跑近了床边。于适也想有感应一样,本来不想离开睡意,却因为泡泡的到来缓缓睁开眼睛。他缓冲刹那,泡泡却还牢记不能打扰于适,所以叫也不敢叫他。于适手臂慢慢抬起,就要去抱身边的小孩子,可是他浑身上下乏的要命,睡眼惺忪,他更像是刚出襁褓的孩子:“泡泡……”

    “爸爸我去上学了,好好休息哦。”泡泡小声说着,也搂搂爸爸的脖子,亲了下他的脸颊。陈牧驰也走过来坐在了于适身侧,待泡泡离开于适的怀抱,他才也俯下身子吻了下于适的额头,拉着他的手,用指腹划过他的手背:“下午我忙完就带你去医院看看,你在家等我。”

    于适懵懂地点头,听清了是他要带自己去医院,但却没有抗议。他现在只有继续睡下去这一个念头,举起手挡在眼睛上,不再给陈牧驰和自己话语缠绵的时间,翻了个身彻底背对他,在困意中嘱托:“路上小心啊你们……”

    他们都以为,今天也肯定会是普通的一天,大概率可能会有他们意想不到的意外之喜,但那也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或许不久,生活就要彻底回到正轨,一切就如同我们都满意的轨迹,就此绵延不断。

    但陈牧驰在惬意中惊觉疏忽,忽然发现那个为约到他们谈合作,坚持了数日的公司,根本不是他以为的诚心之辈。他的到来就像故意如此,要在陈牧驰眼前刷存在感,还要他看见自己就想起,那段狼狈慌乱的过去,还有他狠戾无情的低语。

    陈牧驰在去往那里的一路上,气氛都很低沉,身边的秘书也不敢开口。他没问为什么连侯雯元公司的合作也要接下,但是秘书也没办法,他那边的合作条件提出的,与自己这边需要的都符合,而且交接的人态度也合适,其实可以一试。

    才过去了几年,后来的人没经历过当初的飘摇,所以觉得人生总有要为利握手言和的时候,早破冰与晚破冰也没什么不同。确实应该这样,但是隐藏在明面平静下的私人恩怨,却也只有陈牧驰明白,那种东西只会带来混乱和灾祸,他的目的只会让每个人都不好过。

    四年前是侯雯元亲自在一片狼藉之后,得意地踏入了自己的领地,四年后他依旧看起来没变,只是这次变成了陈牧驰小心走入,这个肮脏坏种不择手段得来的安逸。他还是那样目中无人,笑得伪善又恶意,让陈牧驰恶心,甚至对他嗤之以鼻。

    秘书习惯地跟在陈牧驰身后,准备一起进入侯雯元办公室,侯雯元却连自己的秘书都清了出去,看似邀请的笑和动作浮夸,实则阴阳怪气。秘书微微皱眉,也看不惯这个人隐隐散发的猖狂。可他还是只能等待着自己老板对的命令。陈牧驰果然停顿片刻,表情也变得更差,但没多强烈的反对:“你在会议室那边先等我,一会我去找你。”

    本来他们两方就都应该去会议室进行交谈,但侯雯元坚持要请陈牧驰去自己办公室先坐坐。其他人听不懂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可是陈牧驰一清二楚,他说的“礼尚往来”,是在说四年前他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当时是侯雯元不请自来,可是如今他们必须官方地站在一起,陈牧驰当然也要走进他的领地一次。

    陈牧驰几乎把对侯雯元的厌恶写在了脸上,在他伸出手想要与自己握手时,间隔了数秒,才缓慢抬手,依然处处透露出不耐烦。一只脚彻底踏进的刹那,陈牧驰也是在瞬间担心起,这可能是条不归路,想到侯雯元能无形地做出那么多恶事,毁灭自己也很简单。可侯雯元靠近他,故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穿了他嫌恶里难掩的顾虑,轻蔑笑了一声:“别怕,就是叙叙旧,你也很想知道过去的事吧?”

    “过去”二字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在侯雯元的阴暗中又显得更加危险,可他就是在落语时张开了血盆大口,吸引到陈牧驰都禁不住去正眼看他的得意,必须跟上另一只没迈入的脚。事关那些没有头绪的迷惘,陈牧驰知道,侯雯元不会那么好心轻易泄露一丁点能让别人开心的事,陈牧驰深吸一口,又上前几步,待听到身后的大门彻底关闭,才敢恢复呼吸的频率。

    他坐在了那花纹看起来如同侯雯元心理一样扭曲的沙发上,特地和他间隔出明显的距离。侯雯元却还是笑得面不红心不跳,如陈牧驰所愿,没靠近他的自视清高。

    厌弃怎么会只算陈牧驰一个人呢,他们坐在一起无形地针尖对麦芒,是相看两厌,才会把二人所在的地方气压拉到最沉,死寂足够杀死方圆几里贸然靠近的生人。陈牧驰还是只凶狠地盯住了侯雯元,可他死死压抑着愤怒,害怕自己随时爆发。

    “这么多年不见了,你看起来还是这样,刚愎自用。”

    侯雯元不顾及的对面前人擅做评论,好像是在试探着陈牧驰会在何时忍不住,然后对自己恶语相向,但陈牧驰看着他看不透的微笑,心知他邪恶虚伪,不会上钩:“费这么多心思,就只是非要我来到你这里,听你侮辱我,不符合你吧。辛苦算计了这么多,才爬到这个位置,你恐怕不会这么好心,只是叫我来叙旧。”

    陈牧驰的言语过于直白,是因为对他难忍的厌弃,才会失去应该有的克制。

    可他也知道侯雯元不会在意,他这一路肯定听过比现在更恶毒数倍的话,所以连不承认的无辜都已经可以表现得入木三分,仿佛确实被冤枉:“这么说就不对了吧,我这次是很真诚想和陈总你合作的,叙旧也是。毕竟我们直到现在,还都有和于适的缘分,不是吗。”

    侯雯元平淡的语气轻易地吐出,他知晓这是最不值得斟酌的名字,只要这么不急不躁的速度和语气,就足够点燃陈牧驰绷紧的神经,更足够他霎时停下所有伪装的镇定。

    他当然乐于看到陈牧驰敢怒却还不得不忍耐的样子,甚至差点因为太兴奋想要放声大笑,笑他随便听自己提一下于适的名字都能丧失理智,怎么爱一个贪图富贵的人,还爱得这么认真:“当时在酒席上看到他,就在想,和他上床到底是什么滋味。我调查了他的过去,他原来是夜场的鸭子,你给他钱就算了,还敢给他爱,我其实挺佩服你的。”

    “你他妈不配用你这张狗嘴,提小鱼的名字。”陈牧驰咬牙切齿,拳头攥紧,但仅剩的理智还在劝他稳住自己,不要真的让侯雯元的激怒得逞。

    “是吗?我应该最配提的,因为我和小鱼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曾为了自身的生存勉强挣扎,也都有颗能忍耐的心。你说为什么你都抛弃了他,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不选择我呢?我真的不懂,我哪里比你差。”侯雯元的话还是如同戏剧的台词,但他独幕戏里对一件无解之事的自问,却又依旧会回到原点,因为他就是没有答案。

    他当然有不懂的事,如果懂也不会到今日还把人请到自己面前,对他无能狂怒,只为发泄出他对自己即将失败的预感。暗自在推波的事情侯雯元一个没落下,可是也全部石沉大海,那些听过自己谣言的人,竟然会全都不信于适是个贪图钱利的烂人。侯雯元没毁掉于适,还眼睁睁看着他又回到了陈牧驰身边,扭曲令他彻底无法忍受,他真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明明和自己一样,会不择手段的底层小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自己比陈牧驰对他更好的条件。

    “侯雯元,别拿你和于适相提并论,他不会和你一样不择手段,折磨别人,也没那么大贪欲,你们没有半点相同。”

    “你说得那么相信他,你现在还觉得,他当年有爬上我的床,靠出卖你家得到荣华富贵吗?”

    侯雯元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办公室内那扇落地窗前。玻璃上包了一层遮盖,外面看不见里面,可里面能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他站在暗处,观察着人们身上的恶意,以此来慰藉自己心灵上畸形的满足。陈牧驰也站了起来,许久没有开口,沉默在他们之间无限持续,竟惹得侯雯元窃喜,笑他持久的沉默,大概是等于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他高兴知道陈牧驰遇事依旧懦弱,可下一秒,他竟然听见了身后人的声音,那竟然没有躲避,语气更没有减弱:“我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这么做,我只要我们平安无事就好。”

    侯雯元终于抓住了陈牧驰话里的答非所问,他几乎在瞬间面露出了不可思议,两只手摊开,就像影视剧里变态的疯子。

    他转过身来看向陈牧驰,眼神里的讥讽,加上他的表情,把刻薄发挥到了极致。陈牧驰压着烦躁,看着侯雯元表演听闻好笑之事后的过激反应,听他在屋中鼓掌,明明没有回音,却还有他恶心尖锐的笑声,直接放大了属于侯雯元不息的恶意:“根本不在乎?多好笑啊陈牧驰,你说不在乎而并不是信不信,说白了,这不还是等于心里认为,于适是当初的罪魁祸首。竟然还用不在乎装大度,你都舍不得说一句我信小鱼。不过,也可以说你在正事上的确有原则,不会被冲昏头脑,连为爱豁出去一次你都不愿,真是理智。”

    “哦,也是,我忘了,你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呢,难怪还能这么沉住气,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疯了。”

    陈牧驰看到他弯曲又站直了腰,听他一字一句咬得更是字正腔圆。侯雯元是冷静,戏谑随着语气里上下挑动,恨不得希望面前人和自己一样,激动到红了眼睛,发怒也还是无奈因为过去匆匆,终究无法弥补。想拿捏了法门,“真相”二字果然出现,就摧毁了陈牧驰的抑制,他的手和腿都在颤抖,想上前逼近他的可耻,却霎时没了力气,只剩愤恨与激动。

    困住自己的是侯雯元暗骂自己愚蠢的眼神,癫狂玩味都在他的眼里,笑陈牧驰如果真自诩有担当,怎么还是在被刺激后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竟然还红了眼睛,被震惊得找不回意识。

    “你……说什么?”陈牧驰尽量找回声音,声音却嘶哑,干涩的嗓子还以为下一秒就要撕裂出无形的口。

    “那时候我就看上他了,我找了他的资料,但他满眼都是你,我嫉妒的发狂。第二次见他的晚宴上,我趁他不注意往他酒里下了药,让人把他带到了我的房间。我看过了他的全身,他真的很特殊,但也就差一步,他竟然醒了,还摔碎了玻璃,那么凶狠地吼我,说我碰他,他就死在我面前。最后他能逃出来还没被我的保镖抓回去,是我的疏忽,而且他竟然还在走廊里直接碰到了你,我直接功亏一篑。”

    “他就是个出来买的,和谁睡不是睡,他妈的那么有原则干什么!要不是他跑得快他早就知道了我的厉害……”

    侯雯元的看似炫耀的抱怨没有说尽,陈牧驰就挥出了那一拳再无忍耐,几乎释放了他全部的力气。在侯雯元玩味的笑,戏谑的话里,陈牧驰的愤怒愈发膨胀,气得发抖并不是所有,他感觉自己是如坠冰窟,酷寒侵蚀尽了他的五脏六腑。会水的人停下了自救,陈牧驰屏住呼吸,哭喊在滑落水下的瞬间全被静音,是他在心里都在替那时的小鱼求助无门。

    陈牧驰一拳拳打下去,像只会执行暴戾运动的机器人,怒目圆睁,可是他悲悯绝望,再愤怒都觉得无力。对啊,就算报复再用力,也改变不了,侯雯元那时就是对于适心灵有过的伤害。

    陈牧驰这辈子都记得那一晚,看到于适衣服忽然不整,在走廊里跑入自己怀里,瑟瑟发抖。他跑出侯雯元的房间,原来是在用尽全力逃离魔爪,那晚止不住的泪水和说不出的话,还有和自己的疯狂zuoai,不是他混乱,而是他怕到无法表达恐惧,却唯一可以让自己安心的手段。

    自己怎么就能一点都不明白呢,怎么就愚蠢到完全不懂?他当时明明那么怕,要自己吻他,要自己爱他,自己一点没懂,而他,竟然还在后来骂他,就是个欲求不满的小人。

    于适是带着自己给他的勇气,义无反顾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回到自己的身边。最用力一拳停在了侯雯元的嘴边,那一刻,陈牧驰几乎是瞬间没了力气,像受到了感知,他用不对焦的双眼慢慢看到了眼下的鲜血。他还是没有理智,却也因为害怕自己的冲动,让于适失去自己,才叫停了自己的暴力。

    侯雯元摸了一把嘴边,他不生气,反而兴奋地大笑,任凭笑声刺耳冲天。真痛快,看蠢货连忏悔都走投无门。自己是没赢,但起码在此刻,侯雯元还是控制了陈牧驰的神经,要他只能癫狂又无助,再疯狂也于事无补。

    说的没错吧,你听了,肯定也会变成疯子。

    “你差点……强jian了小鱼,你差点害死了他!”陈牧驰拽住他的衣领,因为激动垂落的几滴泪水是生理反应,毫无征兆。

    绝望来临的时候,原来他们每个人都一样,渺小到就算勇敢,还是会无力的泪流不止。

    满嘴的血也没阻止得了恶徒的惺惺作态,他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因为伤口痛到皱眉,却还不忘继续虚伪:“我差点害死了小鱼?搞错了吧陈总,是你亲手把他扔到路边的,是你更直接差点害死于适的,你忘了吗?”

    “哈……我还以为你们的爱情是有那么兼顾,结果也不过是,我给你看了个他进你办公室拿文件的视频,还给你讲他已经因为钱移情别恋,你就选择相信了我,而不是他。要说害死人的威力,我哪有陈总厉害。”

    侯雯元伸出那只血红的手,附在了陈牧驰的手背,他的最后一击,当然是不忘提醒,想与自己割席的陈牧驰。那差点害死小鱼的罪名,自己与他谁也脱不了干系:“那个视频是真的,那个文件也是真的,我安插在你公司的内鬼,是于适的亲哥哥。你公司的震荡,全都是我干的。”

    “那一天,我让他给于适打电话,告诉于适,这个文件是你急需,但你脱不开身,所以需要他去取来给你。我让杨玏说得很严重,他还真信了,怕耽误你工作,也信他哥哥,就拿来给交给了他。副经理也是我的人,他负责给我录像证据,他的哥哥给我文件,这样就足够嫁祸给他了,而且这样,也足够让还是不信任他的你,决心把他抛弃。”

    躺在地上的侯雯元缓缓抬起上半身,恶魔凑近罪人的耳边,吐出热气,终于在审判的空气里,发出一声长鸣的枪响:“这样,你扔掉他就是合情合理,你也不会回头,我也就能正大光明让他来到的我的身边,这可太一举两得了,我真的太喜欢了!”

    裂缝原来是深不见底,陈牧驰纵身降落到一半才发现,从来没有可以解脱的自由,无形的毒藤蔓早就缠满了他的全身,就等着在今日的深度的黑暗中,将他死死勒住紧,要他除了身死便别无选择。

    真凶就在这里,是他计算好了一切隐藏在黑暗里,看着有情人分崩离析,再如何重圆都无法回到过去。

    “我并不是好心才想告诉你这些的,因为小鱼还是选择了你,我就是不甘心你还能获得幸福,所以我才把你叫来,只是想看看,你在知道这些错过之后,会不会痛不欲生。”

    “其实陈牧驰,你才是从头到尾的利己主义者,出事之后认定了凶手就做出判断。你要是真要像你说的从来都不在乎,那当初你怎么就不张开嘴问问他,怎么就不愿意一股脑的信他呢?说到底,你也没有像你说的那么爱他。”

    陈牧驰压在侯雯元的身上,他止不住颤抖的手,松开侯雯元的刹那并非他情愿,而是双手再没有力气。侯雯元甩开了他,让他就这么狼狈地瘫坐在地,陷入最深的死寂。世界变得寂静,陈牧驰耳边的电流声穿过时,他耳鸣了良久。陈牧驰的脸上没有伤口,可双眼却在不断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收紧的头皮压缩了脑内的空间,嗡嗡作响的所有残忍,是名为命运的捉弄。

    是我说最爱他,却也是自己推波助澜了不属于于适的罪名,毫无怀疑的把他抛弃,又在此时情不自禁滴落无法停止的泪水,为他们错过的时光惋惜,为他们失去的所有忏悔,是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再挽回站在街头伤心欲绝的爱人。

    凶手却也还是自己,说的爱真真切切,实际骨子里却把他看做低贱草泥,在大雨落下时,是他果断地走出了泥地,不要他沾染自己,不认为他可以和他同甘共苦。

    他们终究在时光里不明所以得怨恨又想念,再次重聚还要隔阂,反反复复不得善终,全是陈牧驰自己的报应。

    我们错过了那么多,那竟然全是因为我。

    陈牧驰跌跌撞撞,这一刻他是那么想把在痛苦里浸泡过的人抱在怀里再不撒手,念头只剩下了要立刻见到于适。他确信,自己的余生就是都要为曾经的错误赔罪,不论于适是不是需要他,但自己已经再离不开他,是陈牧驰此后的一生都只有他。

    他踉跄地来到门前,眼前的道路在眼里虚晃也霎时毫不在意。侯雯元在他推门时,又幽幽地开了口,作为恶魔,还是死不悔改:“今天的事我不会算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陈牧驰的身子停在那里,一半在内一半在外,秘书走了过来面露惊恐,诧异怎么陈牧驰手上和衣袖上还有血,却又紧接着听见陈牧驰沉下声音,头也不回的对屋里的人怨恨,恨不得真将他生吞活剥:“随便你,我会奉陪到底。”

    大门关闭发出了一声巨响,是与黑恶划清了界限,也是陈牧驰决心守护如今眼前一切的重新开始。

    秘书紧跟在陈牧驰的直冲之后,他看出了陈牧驰眼下的急切,可是即便他那么着急,秘书也还是要秉公办事,直接开口道:“陈总,刚刚陈先生,黄先生还有此沙先生都给你来了电话。陈先生是问你要在哪里赴约,黄先生和此沙先生说的都是于先生的事……”

    “小鱼怎么了?!”陈牧驰走到电梯门口,手指悬在按钮的位置,凶狠的表情看起来极度不平静。

    秘书咽了口唾沫,强压恐惧才继续:“于先生晕倒了,现在在第一医院,他们要您忙完了可以的话就赶紧赶过去。”

    陈牧驰是平生第一次这么不顾自己的安全,疾驰在道路上还无视交通法则,只因为那一句“于先生晕倒了”。他的心悬在了最高位置,只恨汽车的速度不能再快。鸣笛的疯狂,令前面的汽车都害怕起这个人的吵闹,能躲避的都尽数躲避,只怕他会真的因为冲动,撞箱他们不要性命。

    但陈牧驰不会,那一刻,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于适的安危,恨不得自己去承受他的所有疼痛。

    那些过往再也没有了小鱼,我信你,我会用我以后的所有真心证明,是我不能没有你,你从来清白洁净。我会呵护你,我们再也不能分离。

    陈牧驰再一次出现在了医院里,只是这次不是因为谁的意外,而是因为自己和于适。他一出现,衣袖上的血迹就让在病房门口的黄曦彦吓了一跳,他拦不住激动振奋的陈牧驰,只看他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可下一秒,却又冒失冲动全然不见。

    他一步步缓慢走到了于适的病床前,看着他已经红了的眼眶,心疼难耐,却还是不敢用沾着侯雯元鲜血的双手,去触碰心下最亏欠的人。

    于适果然略感意外的望向他,又看向他手和衣服上的红色。陈牧驰以为他会担忧,会安抚自己的问发生了什么,可于适眼里温和的惊却转而变成了悲切,他看到这样的自己,一点都不快乐:“陈牧驰,我又怀孕了。”

    “但我想打掉他,好不好?”

    陈牧驰奋力逃离了苦痛来到希望身边,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一句都过去了,可是他还是冷着声音,和外面半死不活的蝉鸣一样,告诉自己,夏天就是要闷死每一个人才可以。

    陈牧驰在于适的瞬间滴落的眼泪里不知所措,他现在终于能切身体体会到了他的感受,只要他痛自己就会更痛,甚至恨不得时光真的能够倒流,宁愿他们的荒唐就从未开始。

    小鱼,我真的很蠢,眼前浑然一片,连人都自私不已。可是小鱼,就算我们一无所有了也可以,但你一定要快乐。因为这已经是我,在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的悲伤里,能做的,最无用的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