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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公堂审问jian情

    

64.公堂审问jian情



    狭小暗室里空气潮湿难闻,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

    苏莺莺被推搡进去,一天只喝了半碗稀如水的米汤,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她靠在木板上半蹲着不敢睡,地上黑乎乎看不清,角落里说不定还有虫鼠。

    “苏氏,出来,到你了……”

    衙役过来催促,钥匙锁链声叮叮当当,苏莺莺踉跄地被跟着扯着走,在幽幽走道里看不清前面方位。

    熟悉光线后,发现一个人影在拐角处踱步,听见动静,那人连忙转身而来。

    衙役为难道:“谢大人提的案子,小的……”

    “知道,你退下。”陆嘉明一脸阴沉。

    衙役低头后退,隐入黑暗,苏莺莺的身体开始发抖。

    “莺莺。”陆嘉明的声音在颤,“是不是真的?”

    证据已经明显,皇家寺院清净严肃,不可能有造假亦或是误会,寺内只有一个短暂住过的男客,也不至于发现那么多处可疑的东西。

    全都指向苏莺莺身边,定有一个男子与她多次交际。

    “回答我!”

    陆嘉明捉住苏莺莺的手臂猛烈晃动。

    苏莺莺狠狠扭头,在沙哑着嗓子吼出的瞬间,眼泪也飞溅出来。

    “反正你要和郡主成婚了,你还管什么?”

    她腕上的镣铐叮当响,衙役立刻过来,生怕有负谢大人的交代,让这女子被人伤了或劫走,“陆大人,到时间了!”

    苏莺莺抖如筛糠,死死低下头不敢看他。

    陆嘉明怔怔后退一步,难以置信。

    她的反应侧面证实了那都是真的,连衙役把人带走,他仍精神恍惚。

    苏莺莺头也不敢回,听到后面男人的低声咆哮和拳头重重砸墙声音,更是低泣一声,泪眼迷蒙被压到大堂。

    堂中被清了场,柔嘉治她,但也不想伤陆家的体面,堂上谢巡抚是柔嘉的表兄,陆嘉明的上级,直接由他发折子处置人,更是快捷便利。

    青石板冰冷,苏莺莺跪下,垂着眼。

    听主簿在堂上一旁念她触犯的通jian刑条,还清点了在菩提寺收集的物证,以及两个小沙弥听到过她与男子交谈的证词。

    主簿念得平白飞快,毫无感情。

    每问一句“罪妇认罪否?”,苏莺莺只麻木点头,把佝偻的腰弯下更多、头更低。

    她几乎要贴到地面上,整个人形容枯槁。

    主薄的笔唰唰直写,中间问过几次,让她从实交代通jian始末,苏莺莺低头无言。

    这样的嘴严的人不少,师爷并不在意,直到最后,判书写完,他再照例问:

    “罪妇苏氏,再问一遍,你那jian夫姓甚命何?到底是谁?”

    苏莺莺直到听到这句,脑子里刻意抑制的关于珩公子的记忆全部迸发。

    jian夫?他算是jian夫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开始只是想更讨夫君喜欢的啊。

    可慢慢的,珩公子调动她的情绪更多,夫君让她伤心的时候也更多。

    他的逗她的笑,他欺负她时的无奈宠溺,还有凶狠时候的怒容……

    苏莺莺迷茫起来,她为什么没有去关心过珩公子的任何事,连姓名和生平都没有追问过?

    从来都是他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他一直逗她说话。

    还有荇公子,他们都像梦一样……如今她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任何人了。

    “我不知道……”

    主薄有些怒了,觉得她在狡辩,这是藐视公堂。

    “来人,先给她打十板子!”

    衙役上前来,把小板凳往她面前一放,压着她肩膀按平,一板下去,皮开rou绽。

    “唔……”

    苏莺莺咬牙把痛呼吞下,额上立刻布满细密的汗,疼得她浑身抽搐,后臀火辣辣炸开一样,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痛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苏莺莺忽然嚎啕大哭,伏倒在地上哭得身子发抖。

    “吱呀”堂上椅子拖动的声音。

    她的哭声好像吵醒了堂上一直昏睡的巡抚大人。

    下一板子却没有继续落下。

    苏莺莺缺氧头晕,哭了许久,抽噎着抬起身子,泪眼朦胧地发现衙役和主薄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纸笔响动,是高堂主座上刚被吵醒的谢大人在摆弄。

    他拿过主薄写好的卷纸,“堂下何人?抬起头来。”

    苏莺莺大力揉动自己的眼睛,她怀疑是自己哭得厉害,脑子发癔症,这声音……

    平稳清冷的嗓音,猛然听以为是珩公子在说话,可这语调,明明是荇公子,但少了洒脱懒散。

    眼睛努力睁大,苏莺莺一时失语,所有的一切在她脑中浆糊一团。

    “你、你……”苏莺莺忘记自己的身份,怔怔看着他。

    他是珩公子?

    不对!那人最是没个正经样,怎么可能是巡抚大人,那难道世界上还有面容身形一致之人?

    那非是同胞兄弟不可,珩公子的兄弟?荇公子!

    谢珩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呀”一声,站起来,“夫人,你……舍弟……”

    谢珩心中暗笑,谢璟啊谢璟,近日本该他轮班的,可前些日子他顽劣太过,自己怨气十足顶上,却没想到最近接到柔嘉表妹的要求,轮到他来审苏莺莺。

    苏莺莺忽觉心口跳得厉害,当今巡抚名叫“谢璟”,侯门公子,公堂之上,身份做不得假。

    未曾听说谢家有二子,堂上是谁?珩公子兄弟二人又是谁?

    这些疑问先抛在脑后,苏莺莺更多的是羞愤欲死。

    她是以通jian罪名被审问,荇……不,应当叫巡抚大人,他自然能联系起来是他弟弟和她有了龌龊事,还当面听了那些证词。

    谢珩快步下堂,欲将她扶起,一脸震惊和愧疚,“舍弟顽劣,他竟然……”

    他演起戏来,不比谢璟差。

    苏莺莺慌乱后缩,不敢让他来扶。

    “大人使不得,罪妇之身,我自己……唔……”

    刚打得板子,又跪了许久,苏莺莺的体力早就透支,一动直接又瘫软下去。

    眼前视线忽全被男子的乌衣官袍占据,鼻尖是沉水香檀气息。

    男人的手臂稳稳将她一托,体温近在咫尺,衣袍交叠在她的裙摆,却没有触到她更多身体部位。

    短暂,稳固、可靠,苏莺莺恍惚觉得这种感觉无比熟悉,好似在哪里经历过一样。

    好端端的,怎么会觉得陌生男人怀抱熟悉,她真的是个荡妇么!

    他托着她的手臂往上提,将人扶坐在了靠背的太师椅上。

    谢珩立刻放开手,叹息着踱步,“唉,这孽障,何苦……何苦不跟家中说呢……”

    他望着苏莺莺,一脸歉意。

    “若是早知道夫人身份和舍弟心思,断不会让他做出这等糊涂事。”

    “噢,他一定瞒了夫人许多。”谢珩一合掌,神色莫名补充道:

    “他是我家过继来的弟弟,家中长辈的恩怨,对外不便多说……后来他总和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家中已不认他这个孽子了!我公事繁忙,无力管教,平日他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也罢,没想到……”

    谢珩歉意道:“那日在寺中,本官隐瞒身份,夫人还请见谅。”

    苏莺莺木然摇头,想来珩公子母亲是不光彩的出身,才对外隐瞒有次子的存在。

    原来珩公子果真是个坏蛋,当今谢巡抚是他亲兄。

    谢珩负手叹息,艰涩道:“本朝并不禁止再嫁风俗,我那糊涂弟弟……唉!”

    苏莺莺头埋得更低。

    本朝风气开放,寡妇反而比一般女儿家还要惹人喜欢,因为这样的女人往往能生子和cao持家庭,说明健康和有本事。

    高官中还有养的女伎和侍卫相爱,主人家赠金赐婚的事。

    若有单身男子和有夫之妇看对眼,多半是女人的丈夫要么年事已高不对等,要么是个暴躁短命鬼,外人多会想俊男美女配成一对才好,离了再跟情郎成婚就行。

    谢公子以为她和他弟弟就是婚外有染,感叹他们先做了让人嚼舌头的事,要不然,想法子离了再名正言顺在一起才是正经,误以为是他弟弟错处更多。

    苏莺莺低头啜泣,身子发抖,因为她本来挨了板子,坐在这椅子上简直要命疼,她一直咬牙才没叫出来。

    “啊呀,是我疏忽了。”谢珩皱眉,把几乎晕厥的她扶起来,带往后方他的休息卧处。

    “臀上的伤不擦药是不行的……”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