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山茶花

    还没看清冰花的细节，背后的车门被打开，顾千寻回头望去，是暮绾伊拎着两个大包回来了。

    因为要驾驶房车，他的声纹也录入了车子的控制系统，所以他也能打开车门。

    “你去哪里啦？”顾千寻好奇问道，看他这大包小包的，像是才结束购物的样子。

    “我，我去…找了食物…不多。”还是熟悉的结结巴巴的语气，又带了一丝急切与焦虑，“我没有…没有丢下你，你在…睡觉…不让我打扰你…”

    顾千寻压根没注意暮绾伊后半段话，她的注意力从窗外的冰花转移了一丝到“食物”两个字上：“你找到吃的了吗？”

    “嗯，有，坚果，和冰糖。”暮绾伊放下手上的的两个大包袱，从靠近心脏处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两袋坚果和一小包冰糖，双手捧到顾千寻眼前。

    商场已经废弃十年了，里面不剩什么能吃的好东西，暮绾伊也没功夫费时间多找，他一心系在睡着的少女身上，感受到自己的陷阱被触发的瞬间就往回赶了。

    顾千寻对食物要求不高，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有整整一天没进食了，有得吃就行。她接过来放到餐桌上却没急着打开，目光又移到窗外的冰花上。

    她短暂的彩色记忆里没有雪，更不提冰，这样从没见过的晶莹剔透的东西让她暂时忘了饥饿，甚至无端端生出饱腹感。

    察觉到少女绿色的眸子一直锁在那三朵冰花上，暮绾伊皱了皱眉头，莫名的情绪占据大脑——那三名人类打扰到她睡觉，还吸引了她的目光，一点点都不漏给他。

    如果他们不存在就好了，她就会看着他了…

    “绾绾，那是什么花呀，好好看啊。”

    她看着他了。

    “是…山茶花，椿花。”原来她看得不是那几个人类吗？不可言说的情绪退了下去，心脏归于平静一秒钟，又剧烈跳动起来，“你，你喜欢山茶花吗？”

    “喜欢！”顾千寻重重点头，她喜欢一切拥有浓郁生命力的非人之物，鲜花、树木、森林、湖泊、海洋……很喜欢很喜欢，连带着只是形状相同的冰制假物，她都异常喜欢——“如果花苞里没有那几个人就更漂亮了。”

    暮绾伊赞同所有顾千寻的话，他也觉得人类很多余，于是打了个响指，冰花仿佛活过来一般，重重叠叠的花瓣绽开更大的角度，像吐出一滴露珠一样，将包含其中的人类吐了出来，摔在地上。

    “乖乖，要走近看看吗？”酒生叫醒顾千寻就是为了让她看花的，酒生知道她会开心，“绾绾带了衣服回来，乖乖披着外套再去。”

    顾千寻视线落在暮绾伊带回来的两个大包裹里，一个好像装了鼓鼓囊囊的被褥毛毯，看上去质量很好；另一个里面有一件墨绿色毛衣开衫和一个小木头盒子。

    没管那个小盒子，顾千寻拿起毛衣外套穿上，车外弥漫着早春少见的凛冽寒气，走出车门，绕到房车另一边，顾千寻确定了寒气的来源——冰花。

    顾千寻没去思考一般水凝成的冰是否也会拥有这样危险的寒气，也没理会被吐出的三名人类是死是活，她凑近观察那巨大山茶。

    每一株花都有百来片花瓣，堆叠在一起却不显冗余，反而雍容绰约，枝条黝纠、肤纹沧润、脉络清晰可见，叶片甚至会随着她的触碰轻轻颤抖。

    世间不会有比这更真实的假花了。

    “绾绾，你好厉害啊。”顾千寻回头看向跟着她亦步亦趋的暮绾伊，真诚赞叹道。

    “我…嗯…这个不难的，我可以每天…都，都开花。”暮绾伊想撕了自己那不受控制讲不明白话的嘴，手却不自主放在心口，心脏跳动的声音几近轰鸣。变成丧尸后心脏已经不承担维持生命的功能，沦为表达情绪的第二器官。

    想死，现在死了的话，尸体一定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