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误中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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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铎第二次见谢危是在秦楼楚馆。 昭定司侍卫潮水似的将整座楼阁包围,飞快穿梭在廊道厢房之间。 肖铎立在大厅中央,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小玩意。 他手中缠绕着细细银链,底下坠着小巧的银盘,荡在空中,银月似的。 那是一枚胭脂扣。 细银漆面,玲珑小巧,轻轻一按底下的银扣,胭脂盘便开了。 上面镂着面小镜子,底下是一盘酡红色胭脂,除了装饰精美,看上去跟普通胭脂无异。 “干爹,这暗桩的消息来往便是靠着这个,把镜面卸下来,后头就藏着纸条。” 曹春盎将胭脂扣递给他时,忍不住赞叹想出这个法子的人心思巧妙。 肖铎仔细看了几眼,果然在镜面衔接处发觉端倪,只是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心下便觉得有几分新奇,缠绕在指间把玩。 / 肖铎抬头扫了一眼,层层楼阁雕饰典雅,颇有几分古韵,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倒以为误入了赏月吟诗的风雅茶肆。 “禀掌事,南苑王的探子就在二楼左边的厢房里。” 肖铎点了点头,踩着楼梯缓缓而上。 他为了揪出这出暗桩藏身之地,前前后后颇费了一番力气,这座楼阁里里外外都是昭定司的人,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料那探子也插翅难逃。 若是将那人捉住,定要好生拷打一番,逼出南苑王的藏身之所。 肖铎一把抓住银盘,抬脚踹开面前的木门。 / 厢房内一片寂静。 没有想象中惊惶的声响,偌大的房间内分外安静。 肖铎一眼就看见了枕在檀木桌上的那道人影。 泼墨似的长发垂了满肩,身形挺拔,腰身清瘦,虽然枕在桌上看不见脸,但也能断定分外清俊。 肖铎蹙眉,故意咳嗽几声,也并未见对方有任何反应。 他费了这么大劲捉人,对方却在自己面前安睡,岂有此理? 肖铎面色一冷,低头看着那人,直接拽住满头乌发,向后一扯。 对方似乎吃痛,眉睫颤动着,悠悠转醒,眼眸中还蒙着一层未褪的水色。 肖铎却在瞧见对方那张脸后陡然顿住了。 这人不是谢危,又是谁? / 谢危一睁开眼眸,便看见肖铎站在自己面前。 他方从睡梦中醒来,还有些怔忪,语气也带上几分犹疑。 “...肖铎?” 肖铎一双眼直直盯着他,漆黑无比,叫人看不透。 若是谢危同那南苑王有勾结,那么情形便对他十分不利。 但眼下人就在他手中,任人宰割,不如就在此时杀了他—— 肖铎垂眸看着他。 谢危面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潮红,衬得整个人多了几分生动。从他的角度向下看去,正好能瞥见那一弯白皙脖颈,藏在掩映的衣襟下。 肖铎微微卸下力气,但并没有松手,反而握住满手墨发,俯下身凑了过去。 他扣着谢危后脑勺,定定看着面前的人,缓缓一笑。 “谢太傅怎么会在此地?” / 谢危瞧着肖铎。 虽然他还在笑,但却透着股子狠戾,似乎只要他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肖铎就会杀了他。 他虽不惧怕对方,但此时情形怎么看都对自己不利。 谢危垂下眼,心中思量片刻,开口道: “今日我约了左侍郎同游,席间喝了些酒,竟不知是着了何人的道,昏睡到此刻。” 这话半真半假,他的确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今日他特地来此处与漠北传信,却不料暗桩的人被暗中替换,不慎吸入迷药,昏沉入睡。 但左侍郎却是没邀过,他这么说,只是想提醒肖铎,自己今日的行迹有人知晓,好让肖铎掂量轻重。 肖铎沉吟一声,突然笑道: “谢太傅当真潇洒,竟在此处约人同游?” 秦楼楚馆,烟花之地,实在不像是谢危会来的地方。 谢危淡笑:“人之常情。还望掌印莫要参我一本。” 肖铎盯着谢危看了许久,才放开手,缓缓道: “既然太傅醉了,奴才这就差人送你回府。” / 谢危一僵,心知推辞不过,只是自己吸入迷药,此时虽然神智恢复清醒,但身子却绵软无力,连抬起手指都十分困难。 但他又不想让对方察觉。 正思量间,肖铎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原本都要走出门,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身折返。 “太傅不走?” 他一步步逼近,凑到谢危面前,瞧见他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不曾变过,心下有几分了然。 肖铎一笑,生出几分狠戾的艳色。 “是奴才疏忽了,太傅醉了,自然得要奴才服侍。” 他的手搭上谢危的腰身,一把将人抱在怀中。 / 木门再次被踹开,守在门外的侍从见肖铎怀中抱着一个人,不禁哑然失色。 他们的掌印没将人手筋脚筋挑断,反而抱在怀中,当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备车。” 肖铎抱着谢危,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谢危被人搂在怀中,鼻尖全都充斥着肖铎身上的淡香。 一想到自己被一个宦官抱着,他就颇为不适,想挣扎,奈何浑身使不上力,只能任人搂着。 仿佛是知晓谢危的心声,肖铎低头一笑,颇具玩味地说: “太傅可要抓紧了,若是搭在脸上的帕子落了,众人可都要知道奴才怀里抱着的是谢太傅了。” 谢危咬牙,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带上几分恼意。 肖铎。 他在心里记下了。 / 谢危从一开始就瞧不上肖铎。 纵使听闻过他在京中那些事,也知道此人颇有手段,但也从没有真正放在过心上。 再怎么权势滔天,也只是一个宦官。 他初次与肖铎见面,让他印象深刻的倒是那一身气度,并不带半点忸怩,全无寻常宦官身上的矫揉造作之态。 谢危将之归结为权势养人。 但此时此刻被肖铎搂在怀中,他头一次将这人真正放在眼里。 究竟是怎样放纵肆意的性子,才能让肖铎如此胆大,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 搭在脸上的帕子被人扯落,谢危一睁眼,自己已经被肖铎抱进了马车里。 他喘了口气,眼神却依旧警惕,话语间却不露声色。 “肖掌印事务繁忙,还能抽空送我回府,谢危在此谢过。若日后有需要,谢危定当鼎力相助....” 肖铎低着头把玩那枚胭脂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在银扣上一按,指尖沾了些胭脂。 他听见谢危的话,轻笑一声,忽然凑近。 肖铎听出他话中绵软的讽刺之意,但不在意,用胭脂银盘抵着谢危的下巴,不容拒绝地轻轻抬了起来。 细细银链缠绕在肖铎指间,骨节分明的手指,银色锁链,手背上青筋隐显。 谢危只觉下颌一凉,头被迫仰起,还未反应过来,唇上就被手指轻轻一碾,留下一抹润红。 肖铎瞧着唇上搽了胭脂的谢危,懒洋洋地眯起眼睛。 他早就知道谢危生得好,只是薄唇一抿,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如今被他点上胭脂,顿时生动起来,竟透出几分艳色。 谢危被肖铎接二连三冒犯的举动惹恼,刚想开口,就被肖铎打断了。 “——奴才现在就想求个恩典。” 肖铎伸手一推,将人抵在车厢上,低头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