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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间不下五十平米的大厅,四周有七八张黑色的真皮沙发,中间则是一张长圆形的仿木会议桌和十几把矮背转椅。地上铺着星星红的地毯,屋顶则分布着四盏华丽的七彩吊灯。房间正前方有一个吧台似的所在,还连接着一堵镶嵌着条形柜灯的影壁屏风。 我四下张望,见除了每隔五六米便站着一个身穿灰色西服裤和黑色衬衫的男人以外,并没有沈栋才的踪影。正自纳闷,突然屏风里面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紧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一边"呵呵"yin笑一边向外面走来。 这人转过屏风,上半身出现在吧台上,却正是沈栋才其人。他此时只批了一件宽大的白色毛线睡袍,露出一条花边绸子四角裤和上身肥鼓鼓的肚囊,手里拿着一条毛巾,一边擦拭手上的水迹,一边慢吞吞转过吧台。 沈栋才用眼睛将在场的人扫了一遍,当看见我的时候,那双微合的带着些许寒霜的眼睛突然睁大了,精光毫不隐晦的射在我身上。与此同时他那厚实的嘴角也开始微微上扬,一副我往昔从未见过的神采出现在他的脸上。 "小杨……杨子……杨子扬……耶稣!"他双目不错眼珠的看着我一步步慢慢靠近,每走一步便说出一个称呼,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笑容,不知是恍然大悟、欣慰、兴奋还是得意,直到&039;耶稣&039;两个字说出口,那笑容逐渐变的狰狞。 "沈总……"田羽此时凑到沈栋才跟前,用一只手遮着自己的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但见沈栋才听着下属的话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上翘的嘴角也缓缓垂了下来,双眼虽然仍是眨也不眨的死死盯着我,可那充满兴奋地眼神却逐渐变成了怒视。他那浑圆的大脑袋开始慢慢向上抬,微微合上眼帘用下眼角的余光瞄着我,从刚才的怒视又变的阴霾起来,似乎心中若有所思。 我知道田羽在将今天抓捕我的经过说给沈栋才听,这老家伙得知我能从侯永利等二十几个流氓手里逃脱还将他们整的溃不成军,最后又心甘情愿的跟着田羽来见他,一定心里很不是滋味。故此才将刚才初见我时那种傲慢不可一世的态度收敛起来。 "哼哼!"我轻哼一声,没等主人谦让自己抽出桌下一把转椅,侧对着沈栋才坐了下去,翘起左腿担在右腿的膝盖上,右肘放在椅子扶手上,左手则自然的放到涂着仿枫木花纹漆面的会议圆桌上,一边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一边轻松地笑着说:"沈叔叔……沈老板……沈爷……沈栋才!"也是每说出一个称呼便敲击一下。 此时田羽已经大体汇报完毕,背着手规规矩矩站到了沈栋才的身后。可是那个侯永忠却一直怒目瞪视着我,看我在自己主子面前竟然如此不客气,他高声喝道:"唉小混蛋,这是你家啊,你他妈想坐就坐?给老子站起来!"说着就要冲过来揪我。 沈栋才没说话,只是对他撇了一个眼色,侯永忠的前冲之势止住了,一边扭着头看我一边向沈栋才走去,等走到他跟前不忿的道:"老板,这犊子真欠抽,您给我三分钟,我准打得他跪下来和您说话!""小杨啊……"沈栋才没理他,用手轻轻推挡他一下,示意他站到一边去,这才慢慢向我走来,一边走一边有条不紊的说着:"我看我姑且还是这么称呼你好了……"那节奏似乎在考虑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似的。 "嗯随便,您怎么叫都无所谓,反正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依旧大次次的坐着,姿势没有因为他向我走来有任何改变,仿佛在这间屋里我才是主人似的。 显见的沈栋才最开始听说我已经被他的手下抓到乖乖被带去见他时根本没多想,一上来便打算用他大佬的气魄给我一种压迫感。在他看来这样已经足以让我乖乖就范。可是当田羽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他之后,他心里的想法也跟着改变了。那个时候,他知道我不是他原本想的那样简单,也知道再继续摆他的架子是吓不住我的,故此态度上有了很大转变。 沈栋才慢慢走到我面前,这期间他一直没说话,直到他也搬出一把椅子坐到我对面之后,这才温和的说道:"小杨啊,我们认识半年多了,老实说你沈叔叔对你可是不薄呀?你缺钱可以跟我说嘛,犯不着跟我来这一出吧?"他那双眼睛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犯了错误被他抓到的晚辈一样,带着诚恳的责备和慈祥的耐心。 "呵呵……"我轻蔑的笑了笑环顾四周那些穿着西服面无表情的大汉,然后说道:"沈叔叔,您这话我可有点听不明白了。不错,您是对我挺好的,可是我也没辜负您呐,您的女儿现在不是各科成绩都有明显提高吗?您今天把我找来,居然还摆出这么大排场,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其实我知道自己早已经暴露,对方连我住在月华小区都知道,还一口一个耶稣的称呼我,以前敲诈他的事当然遮掩不住。不过我之所以装糊涂却是有目的的,因为我在决定自投罗网的时候,已经在心里打好了如何脱身的主意,并且还一直默默地进行着这个计划。现在面对人家毫不怀疑的指控,我只有矢口否认才能套出他的话,进而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根据这些信息调整自己的对敌策略。 果然,沈栋才听了我的话面目表情起了变化,他侧过脸轻轻摇着头小声嘀咕着:"不承认,哎呀,啧,不承认!"面上满是失望和惋惜。 突地他伸手从桌下拎出一样物事,&039;咣啷&039;扔到我面前的桌上,板着脸对我冷冷的说道:"看看这些,打开看看!"我见那是一个深灰色的皮包,大小赶得上笔记本电脑的样子,可是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 因为心存疑窦我没有伸手去接,沈栋才见我迟疑未作出任何表示,他自己探出手缓缓打开了那皮包的拉链,一边从里面取东西出来摆在我面前一边介绍:"这是给我收到的勒索电话的录音,经过音频剥离和你的声音做过电脑对比,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四,这是有关部门出具的鉴定结果……"一卷录音带压着一本薄薄的册子放在我面前。 "这是鸿达出租车公司那个接你出丽景小区的司机的供词和小区入口的监控录像……"又一卷录音带和一张光盘从那个皮包里拿了出来。 "这是我女儿的身份证和我那天身上的几张储蓄卡,上面都有你的指纹……"沈丹的身份证和被我扔掉的那几张银行卡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建行八里台支行贵宾厅的监控录像……"一盘厚厚的VCD影盒又被他放到桌上推了过来。 "这是交通银行八里台支行和先锋路支行你提现之后存钱及此后三次取钱填写的单据和出入账明细……"又是一叠银行单据被他轻轻拍在桌上送向我眼前。 沈栋才陈列出这些证据之后,将后背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像是一个审讯犯人的警察那样看着我这个被抓的嫌疑人,良久才道:"要不要把这些录音和录像通通看一遍啊,我这一切器材都很齐全?"在他一件件把东西摆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一直轻松的望着他,貌似这些都和我无关一般,可是我心里却炸开了锅。原先只是听姜珊说起沈栋才在天津的势力多么多么庞大,其人如何如何的黑白两道通吃,怎样的只手遮天无所不能,但心中却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以至我敢大着胆子挖他的墙角,直到如今我才意识到什么是这个黑道大佬的能量。 上述这些东西可不是轻易能拿到的,我确信他是靠着自己的关系办到的。那么说交通、金融乃至司法鉴证等等领域他都有着我无法预估的关系网。 在天津这城市想要找到一个出租车司机,就算是警察通过其国家机器的职能怕也要穷尽无数人力物力才能办到,而他现在就做到了。 我了解过银行的管理模式,故此知道如果没有警方介入拿出相关批文,想要查阅VIP厅的监控录像那是需要总行的正副行长签字认可的,这也是我当时采取提现转存这种大胆方式的原因,可是他沈栋才不但可以调阅这些录像甚至提走保存,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如果说他只是凑巧和建行关系匪浅这也说得过去,可是我存钱和几次提款的银行是交行,这就不能不说是这个人的能量巨大了。要知道除了调阅储户资料需要高层领导认可之外,我存取并不是在一家交行,要将这些信息全部掌握,同样也需要从总行的中央存储器查阅。 再说那几张被我扔了的卡片和沈丹的证件,这虽然是个小事,可是更说明问题。因为它体现了面前这个男人不但在社会各界的高层非常吃得开之外,就算是这个城市的最底层他也能控制。否则那些东西在垃圾箱中待不到几小时就会被清洁工倒入垃圾车运到垃圾转运站统一销毁,不可能再从见天日。 "老板,别跟这小子废话,你把他交给我,我保证让他把肚子里和脑子里装的东西都吐出来!"一旁的侯永忠见我一直缄口不言,看着我漫不经心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散漫态度就来气,说着就要往前冲。 "嗯……"沈栋才把手一扬止住了侯永忠,然后依旧看着我问道:"小杨,怎么说,这些证据不够充分吗?""不错,这事是我干的,沈老板你可以去报警啊,这么多有力的证据,足以把我送上法庭送进监狱,你还等什么?"知道事情早已没有遮掩的必要,我索性和他挑明了谈,我知道他绝不会走正常渠道处理,这才故意用话僵住他。 侯永忠和我有伤兄之仇,无时无刻不想激起老大对我的仇恨,当下指着我聒噪:"老板,你看这小子的德行,cao,就欠我给他来一顿!"沈栋才没有理会下属的不满,依旧保持着平和的态度,不温不火的道:"小杨啊,我要想和你公开解决早就等不到今天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害怕,其实没必要,只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立刻就让你安全离开,并且从此再也不提这件事,你看怎么样?""哪两个问题?"我知道他要说道实质内容了,不自禁问道。 "呵呵……"沈栋才见我问起,以为他的话打动了我,态度变得更加和善:"这一嘛,你得告诉我你把我的东西藏哪了。二嘛,你说说看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哦!"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在沈栋才心里一直有这样一个想法,他自持与我身份地位和势力的悬殊对比,压根不认为凭我一个毛头小子敢于打他的主意,故此他宁愿相信在我的背后还有一个幕后人物指挥着我,做我的后盾。 "别犹豫了,你瞧你现在这般处境,你的主子都不肯出来帮你解围,他早就把你当成弃子抛出来了!"他看我沉吟不语,以为我正在心里考虑,不敢轻易出卖幕后的那个人,又害怕如果坦白他仍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凑近了劝道:"我看得出丹丹对你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也许是日久生情吧。其实我并不反对你们两个走到一起,女儿长大了该有她自己的天地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应该尊重她的选择。我想小杨你应该清楚,总不能和我这个长辈走到对立的立场上去吧?"听了他先前的说话,我其实一直在考虑,既然姓沈的想从我口中得到这些子虚乌有的内幕,我是否可以借此拖延以寻求更好的脱身办法。可是当他提起沈丹和我的事情时,我却打消了这个念头。沈丹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而且还打算就此定居在美国。如此说沈栋才把女儿对我的感情抬出来,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放松我的戒备,乖乖把他想知道的都供出来,并且在这之后就会毫无顾忌的除去我。 "日久生情,呵呵,确实是日久了才生的情!"我自言自语的叨咕了这么一句,然后抬起沉思的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貌似诚恳的中年男人,冷冷的说:"沈叔叔,男女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再说你不觉得比起这些,有的东西其实更重要吗?"本来我的意思是先告诉他:&039;不要用沈丹来诱惑我,我不会因为她一时冲动做出错误的判断,断送了自己的小命&039;,可是沈栋才却似乎领会错了,以为自己的女儿在我心中的分量还不够,我想要的是更实际的利益。 他轻轻拍了两下巴掌,面带赞许的笑道:"嗯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女人如衣服,权利和金钱才是男人应该在乎的!"说着冲达叔招了招手。 达叔走过来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打文件递了过去,沈栋才接过来捏在手上对着我晃了晃,续道:"这是我帝豪大厦八楼豪富丽夜总会的股份授权书,只要你签了它,这家夜总会的百分之五的股份就属于你了,当然从此之后你也就是我沈栋才的人了,如何啊?""沈老板,你……"侯永忠听到这里心中气愤难平,没想到自己的哥哥被对方折腾的几乎送命,可老板却要用这么一大份礼物收买他,如果对方答应,他今后就再不能明着和我这个同僚过不去了,那哥哥的仇不就不了了之了吗,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 "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沈栋才一声呵斥,斜过脸去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吓得侯永忠将剩下半句话硬生生吞回了肚中。 "我是个爱才的人,更不要说你我之间有那么一层未来的关系。你知道豪富丽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个什么概念吗?那等于每年都有不下七百万的分红呢!"沈栋才扭回头,老脸上的表情立刻又变得十分诚恳,用手中的文件遥遥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