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清平乐（2）（纯剧情 大结局）

    嘉宁看着小少女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屑，抬手摸了摸神音的发旋，认真思索着措辞：“这自然不关神音的事。”

    神音早慧，嘉宁在意识到女儿过人的头脑后，便没再把她当懵懂稚童看待，作为一个细心的母亲，嘉宁敏感地觉察到了隐藏在神音聪慧之下的超然与冷漠——她太聪明，又太年幼，视万事万物为刍狗——这样的人，若是走了极端，将是一件相当可怕且有毁坏性的事。因此嘉宁在对神音的教育上格外谨慎，不求为神音传道授业解惑，但求引领女儿，尽量走正途。

    “每个人经历不同，对待世俗常理的看法便不同。”嘉宁说道，“祖母自然是爱你的，但她几十年的生活都告诉她，男子才是家族的继承人，你阿爹是陆家的世子，在她看来，自然也就应该有个小世子。”

    “但是祖母是祖母，阿爹阿娘是阿爹阿娘。”

    “祖母有她的理所应当，阿爹阿娘也有我们的谋划打算。难道理所应当就应该得偿所愿么？若真是如此，世间也不会有如此多得爱恨嗔痴、离苦悲欢了。”

    “我是没有办法改变祖母的主意的，但同样的，她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我与你阿爹早就说好了，就只要神音一个乖乖。”

    “所以，神音也不用将这件事情的原因包揽到自己身上，爹娘与祖母各持立场，皆无对错。无论此事的结果如何，神音都是陆家的嫡长女，太后亲封的长乐县主，不是么？我们对你的疼爱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神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错得是这个以男子为尊的世道，而不是她冰雪聪明的陆神音！

    想通了症结，神音一扫先前的淡淡不悦，眉眼弯弯地笑道：“阿娘，我明白了！”

    看着小少女玉雪可爱的面庞，嘉宁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又拍拍她的头顶，道：“你明白就好啦。”

    不多时，便有女使笑盈盈地上前询问，今日的晚膳摆在哪。

    神音伸长了脖颈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周遭，问道：“我阿爹不在么？”

    嘉宁闻言“嗯”了一声，解释道：“他去军营巡视了，   今儿应当是不回来的。”

    神音扁了扁嘴，小声揶揄道：“他怎么总不在家，也不多陪陪您……”

    嘉宁忍不住笑道：“每个人的家庭职责不同呀，我与你阿爹，是女主内，男主外嘛，自然他在外面待得时间会多些。”

    “女主内，男主外……”神音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所有人都要如此么？我……也要如此么？”

    嘉宁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你可以把这理解为，约定俗成、世俗规则，我们大部分人都遵从它生活，但也并不意味着，你也必须如此。”

    “你是陆氏主家的嫡长女，只要你愿意，你大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嘉宁说着，递给神音一个意有所指的眼神，“我看你近来一直在翻看河套地区的战役记录与税贡册子，如何，有帮你阿爹他们想出个妥帖的法子么？”

    神音有些讶然地眨了眨眼，旋即释然。

    她的母亲虽然是个性子相当松散的贵族女郎，但听雪阁的任何事，也瞒不过她的眼。想必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

    “暂时还没有，”神音坦然地说道，“若是我想到了，一定告诉阿娘。”

    这些年中原并不太平，偏安一隅的大应朝廷与反王时有交锋，输赢参半，而并州的战役亦是从未平息。清嘉三年，并州抓获了大量来自幽州的探子，其中竟然还有一位是范阳卫氏主家的公子，审讯的人一时手重，那卫家人死在了并州地界，此事一出，幽州军激愤难平，幽州牧世子卫凌直接陈兵幽、并边境，准备与陆家谈判，镇守雁门的陆琛与卫凌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然后两州战事便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陆聿亲自挂帅，拉开了幽、并两州轰轰烈烈、几近两年的大战。这场战事以并州大胜告终，幽州牧父子先后被斩杀，范阳卫氏向陆氏俯首求和，南方朝廷心不甘情不愿地命陆聿代摄幽州之务。因而，嘉宁和神音还随陆聿前去幽州住了几年。

    其他地方也不太平，凉州与并州时有龃龉、双方冷面相觑，并州和反王各自控制了一半的司州地界，更是交战频繁，几百年来烟柳繁华的雒阳城百姓大量迁出，虽不至于十室九空，但短时也再难重现从前的软红香土、万家灯火。匈奴更是从未停止对中原地区的觊觎，这几年，边境常有内迁之民蓄意滋事，闹得人心惶惶，陆家虽然以重典治之，但收效甚微，弄得陆玦、周霁烦恼不已。

    大概是苏氏上门探望嘉宁，同她抱怨这些事时，没有避讳神音，被小少女听了去，这些日子，嘉宁便发现神音时常在书房里找相关的书册看，陆聿的舆图都被小少女誊抄了好几份。

    嘉宁便猜测，神音应当也是在思索解决之法。

    她对此感到骄傲，且坚定地相信，她的女儿，注定不会被性别的圭臬束缚，注定会成为翱翔九天的苍鹰。

    她愿如长风，托举神音高耸入青云。

    再次摸了摸小少女的发旋，感受着孩童发丝的柔软顺滑，嘉宁轻笑道：“那阿娘等你好消息。”

    “咱们去用饭？”

    神音起身，抬手掩着唇打了个长长地哈欠，轻快地应道：“好呀！”

    若是碧华与青黛在场，必然会笑着感慨，神音同少女时期的嘉宁，神态举止简直如出一辙。

    嘉宁温柔地微笑着，牵起女儿的一只柔软的小手，母女二人一齐，慢慢地朝着满堂明亮的内室走去。

    -------------------------------------全文完---------------------------------

    【到这里这个故事就差不多啦，第一次完整地写完一本，写的过程可以说是相当折磨哈哈哈，感谢每一位陪伴我的读者姐妹们，感谢可爱的你们有耐心听我絮絮叨叨地讲完这个故事。写到这里其实还有些意犹未尽，因为很多人物设定没有用上，但是感觉自己的水平制约了文本，差不多该收尾了，继续写我也不知道该写啥qwq   总之，完结撒花~期待下一本书再和宝贝们见面哦！（下一次，我一定好好写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