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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卡特纳还记得他进修精神网课程时,执教老师年纪很大,总是穿着宽松的袍子来上课,有时候甚至会踏着拖鞋来,每天笑呵呵的样子,很不把课堂守则放在眼里。

    执教老师谈起精神网时,总是把“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挂在嘴边,用一些诗歌词曲表达自己对它的看法,卡特纳每次都会听得皱眉。

    “自从人类开发出精神网后,实现了对一些特有资源的资源利用率最大化,我们都知道,精神网本质上是散溢自己的精神体附着在金属、石器和一些物质上……机甲、光舰等工具的使用成为现实……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

    “至今的科学实验对于‘精神网开发与自身免疫系统不可逆损坏的关系’这类课题还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我们知道的是,数据表明,99%的精神网开发者一生患各种病的几率是所有未开发者的倍数——也就是精神网并发症,包括免疫系统疾病等。虽然这个命题提起的时间很久远了,但出于各种不可控因素使得探测具体倍数成为科学界的老大难的问题了。嘿,这就和预测经济走向一样不可靠,但是还是个有意思的问题的。”

    “现在,有三种学说比较流行。第一类是积极派,他们主张全民开发精神网,以高效发展人类文明,认为人类需要最大化开发精神网,并以发展获得精神网并发症的解决对策。第二类是消极派,他们的观点是人类不需要精神网也可以自然发展,认为精神网是我们发展方向的歧途,过度开发会招致文明的衰竭。第三类是折中派,他们主张,部分人开发,部分人不开发,并且提出了在病发时就强行关闭精神网的观点,也是被社会各阶层广泛接纳和实验的……”

    “十五岁,是公认的最佳开发精神网年龄。但是十五岁,也正是你们青春的年龄。我希望大家以智识之姿权衡利弊的时候,也不要忘记自己永远有无限可能……”

    当然,小卡特纳对于自己是否开发精神网这件事并不辗转惆怅。就像大哥注定不能去开发精神网一样,他注定会开发精神网。他更在乎的是另一些野心蓬勃的事:精神网的损害如果注定不可逆,那他至少要在发病前为家族挣到更多的荣誉才行。

    当时的他抱着抓住精神网存续期间的想法,坚信自己可以及时止损,一旦出现精神网并发症就关停精神网转军队幕后席。

    但是,当他独自驾驶新式星舰进行试飞,调动精神网cao控星舰时,在开动星舰最大功率后的那瞬间心脏的震颤让他不得不在精神失控前最后的清明时间里短暂思考:真的甘心吗?

    星舰和他的精神网失联,自动开启智能驾驶,但是用作实验而投放的小陨石是不能精准避开的。他觉得自己或许就这么戏剧性地死掉了,既无荣光也无勋章。

    所以,意识复苏的那一刻,冷静如他也不可抑制地慌乱了一瞬。但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现状——

    他像个野蛮人一样在怀里牢牢箍着一个背对着他的娇小的黑发女孩,性器深插进她的,又因为他的醒来有抬头之势,即使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他也能感受到内里的湿热和紧致弹性,潮湿浓腻的液体在性器边润滑的时候,他僵硬住了,咬合肌下意识绷紧,他肯定射进去了。有些诡吊的是,自身除了迫切想要抽动的而忍得发烫的性器外并无半点不适,甚至可以说神清气爽,更不要提并发症导致的虚弱感了。

    卡特纳还未如此不知所措过,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因为很显然,只要他一动,怀里被折磨惨了的小人儿就开始痛苦地呻吟起来。女孩可以窥见的肌肤上布满吻痕和咬痕,都在提醒他他做了怎样的暴行。

    借着液体的润滑,卡特纳小心翼翼双手扶住秦恬的腰把恋恋不舍的勃大性器抽离体外,他修长的大掌为了忍住摁下纤细腰肢抽插的冲动和试着尽量不加重她的痛苦,已经被按捺地泛起青筋、指骨绷起。

    尤其是guitou撤出的时候,女孩受不了刺激的花xue无意识收缩,像是想裹住又像是想挤出般,天知道卡特纳是怎样的心理素质才能不狠狠捅进去呢。反正彻底抽出后,他和女孩都下意识发出了一声叹息。

    好的,接下来把她送进医疗舱……卡特纳试图整理好接下来每个步骤,以冷静应对这样的突发情况。

    他小心地捞起女孩,抱着希望她不要这么快就醒来的想法。而见到女孩的面容后,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空。

    卡特纳扭开脸沉默地抱起她往星舰门走去,因为星舰门的认证纽在抬手的位置,他不得不让女孩倾斜着伏在他身上,用一只小臂撑着女孩的大腿。等他用脉博验证完后,只觉得裸露的手臂被液体浸湿,他下意识看去,俯视的视线恰好落上自嫣红的xiaoxue里吐露出的一团浓白的浊液,又有最后一滴将落不落地挂在xiaoxue饱满地含在小口上……

    卡特纳再次沉默地扭开脸,忽视掉手臂上的黏稠液感。

    秦恬终于睡了一个安稳的觉,似乎身处一个温暖的环境,如母体般让她很是放松。身上的乏力、脑子的钝痛渐渐消退,攒起的眉头也慢慢松开。

    她梦见自己过往的二十年,单亲家庭的日子虽然艰难但可贵的温馨。步入心仪大学的第二年,母亲瞒了许久的积劳终于成疾,即使面对死亡,她也依旧温柔坚强。

    秦恬努力又努力地去习惯孑然一身,好像渐渐也把生活恢复到正轨。意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待到她从医疗舱内醒来,入目是温和白光悬在金属感的舱顶上,一层玻璃隔开她与外界。她的意识回位,遭受那样一场可怕的强暴,她依旧心有余悸,迫切想要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下意识的从舱内坐起——

    “咚。”她的额头撞上坚硬的玻璃,发出了不小的一声。秦恬瞬间就被撞蒙了,嘶哈嘶哈地捂着额头蜷起身子又倒下了。

    在前方驾驶位调试的卡特纳听见了,便放下了手头的事回身观察她的情况。

    还未走近医疗舱,余光看见卡特纳的秦恬便开始慌乱地挣扎起来,她不着寸缕,只好努力把自己蜷成虾米的形状,同时努力地往远离他的方向上靠,眼里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盈满了泪水,周身写满了抗拒。

    卡特纳脚步一顿,好像心口被轻轻挠了一下的酸涩感转瞬即逝。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目不斜视得径直走向舱尾的储物室,取出了一件他的衬衣和一件外套。然后稳步走了回来,避开秦恬的视线在她头上的控制面板上点了几下。

    医疗舱的玻璃隔“滴”的一声自中间收缩归位,他展开外套小心避开她的肌肤把它披盖上去,然后把衬衣搁置在她身旁,做完这一切,他再次转身离开,来到休息室隔间内关上门坐下,给秦恬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她看起来……卡特纳为难地垂睫思索。艰难地承认了自己的行径毫无意外地使她非常痛苦。除了进行补偿外,他还在思考,她从哪里来?怎么就这么巧合地与他在荒星相遇?还有他的精神网并发症……

    众多疑团等着解决,即使是冷静如卡特纳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用拇指食指摁住眉心轻揉,恍惚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从沙发上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装束,从里面敲了几下休息舱的门示意她他要出来了。

    再次站到她身前,这次卡特纳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他看到秦恬穿上了他的衣服,对她而言大出不少,她现在屈腿蹲坐在舱内,宽松的衬衣可以把她的腿也包起来,制服外套披拢在身前,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蛋,只露出一双波光盈盈的剪水秋瞳,正窦疑怯怯地看着他。

    卡特纳组织了一下词汇,看向她的眼睛沉沉开口:“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我谨致以无限歉意,如果……”

    秦恬不为所动,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

    卡特纳微顿,自如地从通用语切换为比较常用的扎赉语复述了一遍——

    秦恬轻轻摇头,表示听不懂。

    泽族语……摇头。

    小蛮语……摇头。

    ……

    卡特纳停止了尝试,不由得拧眉,抿紧了菲薄的唇角——这是他遇到棘手的问题时下意识的表情,却不想本就冷酷的脸变得更加不善,落在神经紧绷的秦恬眼里就是另一层不耐烦和薄怒的意味,她下意识地把整张脸一下子埋进衣服里,精神的高度紧张让她控制不住地战栗。

    卡特纳一下就知道自己又吓到她了,几乎是在秦恬埋起脸的瞬间就去调整自己的表情,强迫自己做出更加和善的——

    可惜太晚了。他只能像个小丑一样对着空气做出一个相当僵硬的、微微勾唇的表情——实际上也没有友善到哪里去。

    他痛苦地闭眼,无从沟通、恐惧,或许还因此产生了精神创伤……

    可是卡特纳的这些挣扎秦恬又怎么知晓呢。

    她不停的在臂弯间漆黑的空间里做深呼吸,暗示自己对方现在是可以沟通的正常人、对方是可以沟通的正常人、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

    就这样数个深呼吸后,秦恬慢慢抬起头,看向垂眸思索中的卡特纳,犹豫地小声开口,嗓音嘶哑而含混: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你……你可以听懂我的话吗?”

    这回轮到卡特纳沉默地摇头了。

    秦恬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不少,但她强自打起精神,从衣服里伸出手,纤细的食指指向自己,她咬字清晰地说:

    “秦恬。”

    在卡特纳蔚蓝深沉眼眸看着她的时候,她又细声怯怯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

    秦恬觉得,自己和卡特纳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最便捷的言语交流已经被验证不可行了,剩下的就只有手势比划之类的。但是双方想问的又哪里能靠手势表达清楚呢。再加上,秦恬唯有和人混熟了,确认自己安全才会表现出活跃积极的一面,她的性格如此,除非被逼到一定程度,否则并不是个主动的人。

    卡特纳更是寡言,冷冰冰的脸总是不怒自威,他身形高大,棱角分明的脸再加上立体的眉骨只为他增添了生人勿进的气场,一双湛蓝眼眸淬了极冰般让人不敢直视。他是不可接触的那种美型,饶是刻意缓和自己的冷感也让秦恬非必要不接触他——包括走进卡特纳视线以内。

    这几天,经过秦恬如小鼠般紧张的探索,已经确定自己可以在休息室扎根了。飞船布局简单明了,机身内最前方是驾驶位,中间搁置了必要的医疗舱和似乎用来筹谋的全息桌面,两侧分别是起居室和休息室,机尾是储物区。

    秦恬试图找到舱门出去,她和卡特纳用手势交流,紧张地问他这里还有没有别人……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最后卡特纳沉默地摇了摇头,调来这个星球的立体图……然后秦恬就知道了自己不仅身处异世,而且是一颗无人的荒星上,唯一的活人只有他。

    知道这些后秦恬歇了那些小心思,安静地龟缩在休息室角落的沙发里,有时候一睡就是大半天,更多时候还是透过舷窗看着阴霾的天空发呆……

    卡特纳确实在以自己的方式照顾她。他尽量不出现在休息室里,如果认为她饿了的话就礼貌地敲门,把一支营养剂放在门口的托盘里,也不会贸然进去。

    秦恬不多必须要出去的时候多是因为想上厕所,她很小心地把时间集中起来,厕所在卧室里,如果不小心撞上了卡特纳,她就浅浅的笑笑,用手指指向卧室,卡特纳就会很识相地点点头往驾驶位走。

    她以为,这种小心翼翼的相处模式是双方都存在的默契。殊不知对于卡特纳而言完全是另一回事。

    没办法深入交流,卡特纳只能把所有抱歉的话语吞进肚子里。对于你的行为模式看在眼里但又不能贸然干涉。

    卡特纳能注意到,她眼底的乌青和恍惚的神情,有时候像梦游一般从他身边略过,更多时候意识到他的存在后几乎把紧张刻在了脸上。

    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卡特纳很想接近她,待在她身边,他把这些归咎于补偿。但是以秦恬目前的样子,接近她只会让她更加难受。所以,卡特纳一直是以一种纠结的心态维系这份默契。

    等星舰的修补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卡特纳决定通知秦恬。

    他带上智能板敲了敲门,然后低声喊她的名字。

    “秦恬。”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嗓音凉凉的好像吹来的一阵寒风,秦恬还在神游的大脑一下子清醒。

    “咔哒……”她打开门缝,露出斜出门沿的小脑袋,然后才慢慢把门完全敞开。

    星域网还没信号,他只能尽力调出手写面板作图让秦恬知道他们要出发了。

    秦恬看着卡特纳一言不发递给她的面板,透蓝轻薄的高科技板上,卡特纳画了一个星球,又在上面画了两个奇丑无比的人形代表他俩,接着用箭头一路从他们的这颗星球连到另一颗上,箭头线段间还加了一些小点和一些线段……这些秦恬就不知道代表什么了。

    但是大意是明确的——秦恬看完后刷的抬头看向卡特纳——卡特纳游荡在秦恬额头的视线一下子和她明亮起来的眼睛对上,他下意识地撇开视线又移回。

    秦恬兴奋地举起白板,指向最后的他们要去往的星球,又用手在上面戳出几个图形——

    她画了一个钟表,又在钟表后面打了一个问号,怕他不知道问号的含义又把钟表指向星球。

    卡特纳垂睫思索了一番,在没有指针的钟表里添上时钟——指向了下午两点,又在后面打了两个问号好像在询问她是否可以。

    秦恬用力点点头,把面板还给他的时候禁不住笑出了声,她真的是……很想离开这里啊。

    星舰的发动只差最后一步——调动精神网进行cao控。这一步说来十分玄妙,因为更多的不是自发调动而是被迫调动。

    历史上,精神网的运用就是矿工的精神网无意间被某种矿石吸附,矿工巧妙地想到了运用这种特性制造代替双手的机器,通过精神网cao控机器而非人力来事半功倍,而后是包裹全身……最后发展到了机甲、星舰、医疗器械等领域……

    “嗡……”星舰自底部喷射动力推进上升,秦恬感受到一瞬间的失重,绿茵茵的草地在舷窗外越来越淡,直至进入云霄被浅灰的大气层取代,紧接着,蔚蓝色的光幕浮现,她来到了这颗星球的面前。

    秦恬失神地透过舷窗看着星球的全貌——绿蓝相交,渐渐地随着星舰驶远也看不清了……

    甫一接上星域网,卡特纳就在驾驶位上打开了智脑。精神网对星舰的控制大多用在精细的起降环节和cao纵搭载的武器上,越是庞大复杂的星舰,越要由精神网级别高的人来cao纵,航行驾驶部分则使用自适应系统,可以极大地分担精神网工作。淡蓝的光反射在他没什么表情的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庞上,他狭长湛蓝的眸专注地浏览消息,偶尔蹙眉点开消息栏回复。

    时间流逝地很快,等他简要处理完一些紧急消息后,星舰已经快要到达第一个虫洞锚点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放一放手头的工作,去看看秦恬如何。

    顺带的,他拿起了一块板状备用智脑,打算下载几个识字软件以供秦恬学习。

    走近休息舱,他就注意到门没有关上。卡特纳出于礼貌还是敲了几下门,但是秦恬没有应。

    卡特纳拧眉,迈着长腿开门进入。

    外太空更多时候没有绚烂的颜色,只是死寂的黑。因此,视力很好的卡特纳一下就看到到舷窗里映着的秦恬的倒影——她身形娇小,乌发雪肤,穿着他的宽大的衣服静默无声,在倒影里静默得像一副干净的画……

    她在……哭?卡特纳沉默地驻足,听见她小声的、压抑的抽泣,像是被细密的冷雨扎进心里,不是疼痛,而是另一种难耐酸涩的感觉充盈着他的胸腔,他好像已经听见自己在不知所措地叹气了……

    秦恬被打在舷窗上的身后黑影恍然惊醒。她下意识地想用手背擦掉泪水,沉默间却越擦越多。泪水堆积在眼眶里打转,渐渐模糊了双手……秦恬模糊地低头看着手掌想,这是怎么了,直到身后传来卡特纳的声音——

    他只沉声说了一声:“秦恬。”而后不容迟疑地走近她。

    秦恬低头撇开脸倔强地不去看他,没想到他来到她身前后,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抱住了她。

    被卡特纳温暖宽大的怀抱拢住的那一刻,秦恬脑子里那根绷了很久的弦终于断了。

    她埋进他的衣服里忍不住失声大哭,一边哭泣一边喊,嘶哑的声音透过衣服成为嗡嗡的控诉,她说: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过得已经这么难了……我真的在努力当一个坚强的人……”

    如果她本就是个三观不正、嫉世愤俗、自私自利的混蛋,她或许还能安慰自己这是自己应得的报应……但她不是。自从mama去世后,秦恬就一直努力再努力,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不让它滑向不可测的糟糕结局。

    所以,当独自流落异世、被人强暴、未来堪忧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时她觉得如此荒谬——就好像宇宙观赏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还不够,一定要让她看到自己对她比的中指,好让她更加难堪。

    ……哭到最后,秦恬忽然奋力锤向卡特纳的胸膛,一边哽咽一边狠狠地发泄自己的一腔怒火。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只能依稀记得到最后卡特纳都没有松开她……她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