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Chapter 09 阿利斯泰尔一去不返，好歹没让拉维//尼娅傻等，派遣属下带着一位不知是否该被称为坐骑的护卫——年轻而英俊健壮的半人马，上半身还绑着箭筒、背着重弓的那种——带她前往领主居所。 拉维//尼娅无懈可击的表情管理出现了一些问题，她犹豫道：“这——是可以骑的吗？” 某种程度上也是……人……吧……她是公主，又不是奴隶主，骑马还行，骑人马……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以！”半人马爽朗一笑，屈膝跪下。 拉维//尼娅：“可否告知我确切方位？不如我画个魔法阵……” “上来吧您！”半人马比她豪爽八百倍，带着依然有些懵逼的拉维//尼娅一路风驰电掣，屁颠颠跑得贼开心。 拉维//尼娅迎风凌乱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兽人们智商不高也挺好的，没那么多弯弯绕。 途中一切顺利，只有拉维//尼娅安全下马、半人马圆满完成任务，正快乐起身时，被化为人形的领主亲卫们齐刷刷向中央王城的公主行礼致意的大场面吓了个大马趴。 帅不过三秒钟的亲卫们立刻乱成一团，离得近的纷纷来扶倒霉蛋半人马。 拉维//尼娅低头故作清嗓子，实在没忍住，轻轻笑了几声，等兽人们重新列队站好，她也很配合地做出无事发生的淡定模样，继续将虚假的面子工程走完。 领主的王帐是一组大而气派的帐蓬群。领主用以接待贵宾专用的主帐纯黑为底色，绣以繁复华丽的金色花纹，两面硕大的家族纹章旗帜分立在主帐两侧，迎风猎猎作响。 侍从为她撩开帐篷，拉维//尼娅回望一眼白色荒野上毫无遮拦的血色落日，自然的壮美让她一时间感受到作为人类的渺小与虚无。 但那又如何。 拉维//尼娅收回目光，帐中暖意迎面而来，驱散了凛冽寒风与夜色渐晚的双重寒意。 年轻的兽人首领阿利斯泰尔赤着上本身，不怎么正经地坐在铺着厚重野兽皮毛的宽大座椅上，直起身冲她颔首示意，懒洋洋的，但也并不显得轻慢。 他揉揉额角，眼神一亮，仿佛看到自己的救星，抬手就将那颗悬浮在半空中的水晶球向拉维//尼娅推来，一副想要砸她的欠揍样子，提高声音说：“你自己和她讲！” 拉维//尼娅眼皮都不抬，知道他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稳稳站定，等水晶球正正好停在自己胸前。 没能看见拉维//尼娅花容失色地躲闪，阿利斯泰尔好没意思地打了个哈欠。 拉维//尼娅懒得管他，对着水晶球莞尔：“布伦希尔德？” “拉维//尼娅！”水晶球里果然传来久未谋面的朋友的声音，“你一切都好吗？” “得过且过吧。”拉维//尼娅勾起唇角，有些嘲讽地回答。说不定很快要嫁给狄奥多里克，说不定在那之前她已经死在战场上。对着朋友，就不用说什么我好得很之类的屁话了。 阿利斯泰尔冲她挑眉，指了指自己下首处另一张宽敞的皮毛座椅——几乎可以让她舒舒服服地躺上去——示意她坐下聊天。 拉维//尼娅笑着斜睨年轻气盛的兽人首领一眼，语气促狭：“布伦希尔德，你有没有别的姐妹呀？特别能打的那种。我想见一见她们。” 阿利斯泰尔立刻坐直了，龇牙咧嘴地对她表示不满。 “我有别的姐妹，她们都很不错。不过，阿利斯泰尔是最优秀的战士。”布伦希尔德很爽快地说，“你得先告诉我有什么事儿，我是最年长的jiejie，要为姑娘们负责。” 拉维//尼娅收起笑容：“我看到了一些东西。或许是拯救世界吧。” 水晶球安静了一会儿。 布伦希尔德说：“我知道你不能说太多。请允许我拒绝。兽人对拯救世界没有什么兴趣。人类世界覆灭与否，并不影响白色荒野。” 拉维//尼娅小小声地叹了口气。 她不欲为难自己的朋友，于是只是说：“我明白了。谢谢你听我说。这件事很紧急，我必须立刻离开，我们未来有机会再见。” 布伦希尔德还没有说再见，阿利斯泰尔横插一脚，张狂挑眉，冲着拉维//尼娅说：“你想做什么？” 拉维//尼娅忽然觉得很头疼。 她反问：“科尼利厄斯叛逃——白色荒野知道了么？” 阿利斯泰尔的表情在火光中变得有些狰狞。他的人类面孔上露出了那种让她感到陌生的、兴奋、张狂、有些嗜血的、兽性的狰狞，嘴唇张合间，尖尖的犬齿若隐若现：“传说中不可能被杀死的魔王啊……” 他们对视一眼，后面的话无需多说。她在寻找一位强大的兽人，强大到可以与科尼利厄斯的兽格较量一番。 至少需要拖延时间。 阿利斯泰尔……拉维//尼娅的目光从他的脸庞渐渐下滑，停留在下半身某处，神情古怪而凝重。 这件事……呃……她觉得不太合适……吧…… 阿利斯泰尔显然并不明白拉维//尼娅在看什么，大剌剌地指着自己，露出无害的阳光笑容：“我行不行？我超想拯救世界的。” 语气假得不得了。 年轻美丽的公主尴尬地慢慢说：“你听说过‘血契’吗？” 兽人首领眨眨眼。 拉维//尼娅艰难道：“你的性别也不是不行……但……还是……找个姑娘……比较合适。” 可怜阿利斯泰尔的智商不能够立刻消化这些信息，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挣扎道：“不换我，换你——呢……？”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这个世界上，能施展血契的生物寥寥无几，绝大部分是德高望重、眉毛胡子老长的年迈大魔法师。他们即使能够制造血契，也因为年老体弱、无法亲自作为血契载体。 拉维//尼娅的意图很明显，她将作为主力参战，为此不惜自己作为载体，寻找一位不会背叛她的搭档。 由血契捆绑的双方永远无法背弃彼此。他们之间会有一种……深层次的连接，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某些举动，甚至能够互相传递魔法能量。与血契相关的文献记载很少，阿利斯泰尔再不聪明也能猜到，万一他们能互相感知到对方，呃，是否与情人过夜——这种情况通常有一些剧烈的生理及心理波动—— 实在是没法说。 拉维//尼娅看他的脸上如同打翻了调色盘，神情变换简直精彩至极，很好心地看破不说破。至于水晶球另一端的布伦希尔德，笑声何止猖狂，几乎要把帐篷掀翻。 直到用完简单的晚饭——拉维//尼娅再三表示不需要以国宴规格招待自己，兽人们蠢萌得让她不忍心用所谓的人类贵族礼节折磨他们——阿利斯泰尔的脸色都不是太好。 刚才和布伦希尔德进行确认，阿利斯泰尔的年纪还真比她要小一点儿，拉维//尼娅有点不忍心看小朋友苦恼纠结，擦试过嘴唇之后，她直截了当地说：“你对拯救世界没有兴趣。比起杀戮，你更享受战胜强者的快感。我并不觉得你能够与科尼利厄斯抗衡，也不打算和你签订血契。不过……如果你想要变得更强，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阿利斯泰尔傻呆呆地看着她，一贯看上去凶恶的金色竖曈显得格外违和。坐在他对面的年轻姑娘把浓密的黑色长发盘成发髻，身着紧身作战服，防风外套留在帐篷入口处。用兽人的审美来看，拉维//尼娅过于纤瘦，显得弱不禁风。如果站在人类的角度么…… 他在内心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驭龙者对她一见钟情、欲令智昏，好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嘛。 拉维//尼娅露出自信的笑容：“你的天赋在你jiejie之上。要让它最大程度地发挥作用，我可以为你提供系统的魔法训练。超过基础程度的那种。我要在白色荒野寻找合适的合作者，因此会停留不长的一段时间。” “你或许太自负了，渡鸦。”阿利斯泰尔一手托腮，幼龙的牙齿在半空中晃荡，他恶劣地压低声音，“我想要征服强者，可不是在选边站——挑战科尼利厄斯之前，我为什么不能——先杀了你？” “来杀。”拉维//尼娅干脆利落地说。 阿利斯泰尔忽然觉得好没意思，挑起的眉头都耷拉了下去。 他或许不太聪明，却分辨得出这女人没在说假话。她真的愿意不求回报地让他变强，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换取抗衡大魔王的机会。 “你为这个世界做了这么多，没人会知道。”兽人领主示意随从们撤下餐点，起身直勾勾地看着拉维//尼娅。他的轮廓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有些不真实，唯有那一双金色竖曈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拉维//尼娅微微仰头，淡然地对他微笑：“这不重要。” “啊——搞不懂你们人类。”阿利斯泰尔晃晃脑袋，化身为狼，甩着尾巴自顾自走了。 ——一刻钟以后，迟钝的狼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把渡鸦撇在王帐里。几位近侍一脑门汗，几乎滑跪在地，生怕传闻中非常可怕的渡鸦小姐把它们的脑袋都拧下来。 好在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美丽的渡鸦小姐客客气气地向兽人们道谢，并且毫无异议地接受了住所的安排。 她还能怎么办呢？ 兽人们的智商好像都不太够用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