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新娘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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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但三天后见到婚纱的那一瞬间,叶秋兰就明白这两个字其实跟他的态度没什么关系,甚至于自己说的话他恐怕都没听进去,他是完全按照自己想法来的。 一袭华美的白纱由两个女助理协助她穿上,颈部开始包裹着一层精致的蕾丝镂空,这层蕾丝一直裹到小臂,后背是完全镂空的设计,一个展翅欲飞的蝴蝶造型,下面是层层叠得的白纱,拖曳到脚后跟,叠成燕尾的形状,长达两米。 这跟叶秋兰想象中的婚纱完全不同,她的思维仅仅停留在常规蓬蓬裙的设计上,这样的精美设计,是头一次见到,惊艳万分。 “这真的很漂亮。”叶秋兰由衷的赞叹着, 古月似乎没听见她的话,摸着下巴紧盯着婚纱,惯常懒散的神色消失不见,被严谨所取而代之, “太一般了,需要大改。” 说完这话,古月便起身要走,叶秋兰提着裙边道, “婚纱你还没拿呢…….” “残次品,没有留着的必要,烧了就行。” 说完这话他便消失在衣帽间门口。 叶秋兰愣了愣,侧身望着镜子里面的人,干净的白纱衬托下,好像世界都干净了几分。 她的眼中莫名的泛起一丝暖意。 “叶秋兰,你给我滚出来……” 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佣人们惊慌失措阻拦的声音, “季小姐,您不能进去……” 只见一道浅色人影从门后闪了出来,气场凌厉,气势汹汹, 见到叶秋兰穿着婚纱的那一瞬间,季明蕊眼中的怒火燃烧到了极致的旺盛, “你凭什么穿着这身婚纱…….你这个贱人。” 说着,她环顾了一圈,抓起桌上针线盒里的剪刀便冲了过来。 叶秋兰面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两步试图躲开,但是婚纱繁冗,一脚便踩在了燕尾上,她惊呼了一声,跌坐在地上,狼狈至极。 “刺啦”一声,婚纱下摆在季明蕊的手中剪开一道大口子,她眼中泛滥着癫狂之色, “你有什么资格嫁给沈念深哥,我剪了你的婚纱,看你怎么嫁给他。” 叶秋兰吓得面色惨白,一双腿埋在层层叠叠的婚纱里面动也不敢动,生怕季明蕊一个手抖便刺到她的腿。 “全都剪碎……” 季明蕊扯着她肩膀上的蕾丝,一剪刀下去,便破碎不堪。 “我得不到沈念深哥,你也休想,” 混乱中,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动作,拧着眉看向叶秋兰的脸,一字一顿道, “沈念深哥是看上了你这张狐狸精的脸吧,” 叶秋兰四肢冰凉,颤抖着往后退去,背后是沙发后背,退无可退。 “不要…….不要,别过来…….” “如果我一刀刀划烂了你这张脸的话,你觉得沈念深哥还会娶你吗?” 季明蕊的眼中满是阴毒,手中的剪刀朝着叶秋兰逼近,寒光一闪,冰凉的刀口已经紧贴着她的脸,只要轻轻一划,便是一道血口。 “不要,”叶秋兰的眼中写满了惊恐,她面色煞白,颤抖道, “不是我想嫁给他的,我没办法,真的,我没办法,你别这样…….” 剪刀压在她脸颊上,力道又大了一些, “胡说,你这种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会不想要?” 季明蕊被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 “是真的,是他逼着我的,我不想嫁给他,我根本不爱他……” 叶秋兰竖起手指,眼眶泛红,却带着莫名的笃定, “我发誓,我要是爱他,想嫁给他,我不得好死。” “真的?” 季明蕊忽然想起那通录音,眼神微微一变,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真的,我发誓……” “那好,”季明蕊收了剪刀,“我给你出个主意,让你不用嫁给沈念深哥,怎么样?” 叶秋兰见她把剪刀拿走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将信将疑的望着她, “你有办法?” “偷梁换柱。” 季明蕊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讲了一番话,走的时候将剪刀丢在她身边的地板上,发出‘哐’的一道巨响,震的叶秋兰浑身一颤, “你为什么要帮我?” 季明蕊冷笑了一声,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你不想嫁我想,还有,我警告你,既然你不想嫁给沈念深哥,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别耍花样,否则的话,不只是自由,你什么也得不到,。” 夜深,叶秋兰蹲在浴缸边上,手里握着季明蕊给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 季明蕊的话在耳边回荡, “只要把这个倒在你洗澡的浴缸里,你身上很快就会起疹子,起码能保持到月底你们婚礼的时候,到时候我会通知沈慕之,在别墅外面给你们安排好一切,你们大可以换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吗? 这个诱惑对于叶秋兰来说太大。 大到她愿意冒险相信季明蕊,即便她心里深知她是个不怀好意的女人。 黄色的透明液体倒入浴缸,很快被稀释,看不到原本的颜色。她将玻璃瓶丢入垃圾桶,然后跨入了浴缸,将整个身子浸泡了进去。 她怕药效不够,所以一直泡到手指尖都发了白,这才起身拧开花洒,将身上冲刷了一遍,站在镜子前擦干了身子,湿漉漉的头发被干发帽盘起,露出白皙优美的天鹅颈。 她抬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等待着药发挥作用。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微微一愣, “哐”的一声,浴室门砸在墙上, 一阵冷风随之窜了进来,伴随着浓郁的酒精味,包裹了她的全身。 “啊…………”她尖叫了一声,捂住了胸口,缩在洗手台旁边,一脸惊恐的望着来人。 是沈念深。 这两天沈念深一直在谈度假村开发案,没回来过, 今夜的饭局是陪对方公司来考察的招标师一起的,吃完饭照旧是到夜店找点乐子,他从不碰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但是却避免不了陪别人一起,今夜那几个招标师兴致高,安排去了一家地下脱衣舞酒吧。 坐在二楼包厢的落地窗前,望着高台上跳钢管舞的舞女,沈念深酒精上头,眼神渐渐迷离,那张脸忽然模糊,再看的时候,却看到叶秋兰的脸,千娇百媚的站在台上,风情万种地朝着众人飞吻。 助理都是会看眼色的人,狂欢后,回到酒店,那名舞女就已经躺在了他的床上,朝着他抛媚眼做出各种撩人的姿势。 他心火大盛,可一双眼睛却分外清明,当下摔门而去,直奔小别墅 心头的火难以平息,来的路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叶秋兰。 她哑着嗓子呻吟的声音,她双手推着他的胸膛,下身却极力迎合的样子。 他踉跄着挥退了所有要来搀扶他的佣人,直接闯进了浴室。 叶秋兰正站在镜子前,一只手还在镜子上擦拭,似乎是想要看清自己。 白皙柔嫩的肌肤晃晕了男人的眼。 浴室的氤氲送来浓郁的沐浴露清香,是薰衣草的味道。 他眼中燃起熊熊火光,踩着地上的水花两大步便逼近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地定在浴室光滑的墙壁上,在她的尖叫挣扎中,终于贴近了她。 叶秋兰的眼中满是惊恐,她奋力的拍打着他的肩膀,却使不上力,像是挠痒痒一般。 “啊…….” 尖叫声在浴室里回荡,凄厉无比。 等到他餍足时,叶秋兰浑身颤抖,一脸空洞的歪在洗手台上,像是濒死的鱼。 沈念深松了一口气,渐渐找回一丝清明,想到结婚的事情,眼神难得温和了几分,一只手托住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到了卧室床上,然后自己进浴室洗漱。 十分钟后出来,却发现了叶秋兰的不对劲。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喘息的越发剧烈,夹杂着一丝痛苦,隔着被子可以看到她不断地扭动着身子。 脸上出现了斑驳的大片红痕,甚至蔓延到了脖颈。 沈念深面色一紧,抬手便掀开了整张被子,雪白的身子上遍布斑驳,像是被烫伤了一样每隔一处就出现拳头大小的红斑。 而她的手正在身上拼命的挠着,很多地方已经被她挠的破了皮,渗出了斑驳血迹。 “叶秋兰。”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而她却更加痛苦的扭动起来,整个身子像是水蛇一样扭动个不停,嘴里喃喃的喊道, “痒,好痒…….啊……” 沈念深的眼神登时一紧,一手按着她的两只胳膊,一手拉过被子将她盖好,冲着门外喊道, “立刻把许然叫过来。” …… 许然连夜赶来,掀开被子看到叶秋兰的身子时,即便是他从业多年,也是忍不住为止心神一颤,原本雪白的身体上遍布孢疹,多处黄褐色的水泡,一碰就破,偏偏她还在不断地扭动身子,很多地方此刻已经出现了严重溃烂,正流着脓血,身下雪白的床单已经脏乱不堪。 “这是怎么回事?” 沈念深的一只手还将叶秋兰的胳膊压在她头顶没法儿动弹,闻言不耐烦的盯着他, 暴躁吼道, “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会叫你来吗?” 许然脸色一白,不敢再做争辩,急忙戴上口罩,俯身用棉签镊子提取样本检查她的身体情况。 半小时后,许然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拿了止痒的牙膏给叶秋兰全身涂抹了一遍。 “先松开她看看。” 许然看了一眼帮忙压着她腿的佣人。 佣人忙不迭的松开了手,像是怕染上瘟疫一般脸色苍白。 大概是药膏的确起了止痒的效果,叶秋兰没再扭动。 “换条个干净地方让她待着,伤口结疤之前最好是让她站着别动,实在不行就坐着,别靠东西,不然伤口挤压会一直流脓,止痒的药膏每隔两个小时涂一次…….” 许然将一连串的医嘱吩咐下来。 沈念深听了大半,脸色冷得吓人,“她到底怎么回事?” “目前还不清楚,我提取了样本回研究所做分析,现在只能断定为感染性孢疹,可能是吃了或者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许然也有些不确信,皱眉道, “但是这么大面积的感染我还是第一次见,按道理皮肤没接触过感染源的地方不会变得这么严重的,她全身上下都起了孢疹,这太夸张了。” “你要多久能研究出治疗的药?” “最少半个月,因为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染的,如果能找到感染源,那对症下药,立刻就可以配出药。” 许然说的越多,沈念深的脸色越难看。 整个小别墅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叶秋兰碰到,就算是真有,怎么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别人怎么没事。 许然走后,沈念深直接吩咐了手下特助去彻查这件事。 小别墅外停着许然的车,他打了个呵欠,将药箱放到后备箱里,刚拉开车门,便看到远处一道身影站在车灯前,正笑眯眯的朝着他招手。 他的眼神暖了几分,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沈念深哥的特助给我打电话说他从酒店开车走了,他喝的不少,怕他出事,我就从家里过来看看了,太晚了就没敢开车,没想到现在打不到车了。” 季明蕊坐在副驾驶上,拉下安全带,冲着许然露出一抹笑意, “还好遇到你。” “你不进去看看?”许然问道。 “不用了,车停在院子里呢,好好地,那就说明他没事,我进去干什么,自找没趣么?” “也是……”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沈念深哥他是不是又把叶秋兰…………”季明蕊皱了皱眉,没能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咬牙切齿道, “还真是个狐狸精。” 许然皱了皱眉,“不是,叶秋兰生病了,我来看看,跟以前不一样。” 停顿了几秒后,他又望向季明蕊, “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小蕊,你还是应该看开点。” 季明蕊喜欢沈念深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堂堂珠宝集团的大小姐天天追在沈念深的屁股后面跑,为他的事业忙前忙后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然,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你不是知道么?” “沈念深决定要跟她结婚了,他的决定没人能更改,还没到黄河么?” “如果我说还有办法呢?” 季明蕊的眼中泛着恳求,“你会不会帮我?” …… 婚礼的前一天, 阳光撒在小别墅二楼主卧的梳妆台上,温暖明媚。 叶秋兰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拿着梳子的手微微颤抖。 身上的孢疹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脸上更是溃烂严重,几乎接近毁容,除了一双眼睛还是她的,她不知道这张脸,还能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 隔壁书房, 暴躁的摔东西声几乎要将整个屋子掀翻, “你不是说半个月就能研制出来吗?现在已经半个月了,没有任何好转。” 沈念深脸色阴冷,因为愤怒整个面部的肌rou都在颤抖,仔细看还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心疼。 许然默不作声的站在旁边,等他发火发完了,才正色道, “没有感染源,配制过程很麻烦,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双重感染,胳膊上虽然试用结果不错,但是脸上不敢随便上药,所以还要再等等,新药已经在配制了。” 闻言,沈念深狠狠地瞪着许然身边站着的特助, “让你查感染源查了半个月,你什么都没查出来?” 特助吓得瑟瑟发抖,说话也磕磕绊绊, “实在是一点儿痕迹都没有,除了叶小姐之外,整个别墅里……没有……没人感染,也没人知道叶小姐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要不,要不婚礼延期吧沈总。” 特助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念深的脸色。 “不行。” 这两个字从沈念深嘴里说出来,是不容置喙的笃定,他眼中闪着冷冽的寒光, “不管她什么样,婚礼都会如期举行。” 特助狠狠地皱了皱眉,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为了查这事儿,他是见过叶秋兰那张脸的,太吓人了,这样子要是出现在婚礼现场,多少人恐怕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一旁静默的许然忽然开了口, “不如用面纱遮着,用稍微厚一点的面纱,这样应该就没人能察觉了。” 沈念深神情一滞,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只能这样了。 夜深, 叶秋兰站在浴室里,拿着沾湿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身子,尽量避开那些涂了药膏的地方。 许然警告过她最近最好不要洗澡,但是她实在是受不了不洗澡的感觉,所以每隔几天就用温水擦拭一遍,求个心理安慰。 镜子里的脸十分可怖,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这样的自己,沈念深恐怕都不会让她出现在婚礼上吧,季明蕊的计划恐怕要落空。 正想着,浴室门钻进一阵寒风,她浑身一颤。 “你怎么……我很快就好。” 如今这副鬼样子,她倒是不担心沈念深会对她有什么想法,能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已经是要用极大地勇气了。 而沈念深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她伸出手, “我来吧。” 叶秋兰面色一僵,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慌张道, “不……不用了……” 沈念深皱了皱眉,直接夺过她手里的毛巾, “我说我来,没听懂吗?” 毛巾刚触碰到她的后背,她便拧着眉倒抽了一口冷气, 沈念深面色一僵,手上的动作轻了些。 浴室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窸窸窣窣擦拭的声音。 叶秋兰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这样应该不能参加婚礼吧,是不是…….取消了?” 背后的动作停了下来,耳畔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 “你是不是巴不得婚礼取消?” 她手腕一紧,吃痛闷哼了一声,痛苦的神色撞入他冷冽的目光中, 他扣着她的手腕,面色铁青,一字一顿道, “叶、以、澜,我告诉你,明天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会让人抬着你的尸体跟我完成婚礼,你这辈子,生死都是我的人。” 说完这话,毛巾从他手里砸入水池,溅起的水花洒了她一身,只见到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浴室,留下一室严寒。 次日一早,佣人簇着叶秋兰穿上婚纱,在卧室里等候。 婚礼就在小别墅的绿地里举行,小范围的宴请了亲戚朋友好沈念深商业上重要的合作伙伴,都是业界精英,花园里面很热闹,姹紫嫣红开遍,热闹非凡。 “我看看新娘子还不行啊。” 季明蕊的声音在化妆间门口响起,似乎是遭到了佣人的阻拦。 有了上次剪碎婚纱的教训,尽管叶秋兰替他们瞒住了沈念深免于责罚,但是他们也不敢在婚礼上掉以轻心再让季明蕊跟叶秋兰接触了。 叶秋兰心中一喜,冲着外面喊道, “红姐,让她进来吧。” 半晌,红姐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些不情愿, “是,太太。” “我就说了我们是朋友,上回闹着玩的,你们这帮佣人真是没眼力见儿,改天让沈念深哥把你们全换了。” 季明蕊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长裙,长至脚踝,还披着薄如蝉翼的白色短款斗篷披肩。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整个人精致又干练。 一看这身装扮,叶秋兰就懂了她的意思,朝着门后喊道, “红姐你去问问婚礼什么时候开始,不用在门口守着了。” 支走红姐和门口的佣人后,季明蕊将手里两张机票迅速塞到叶秋兰的手里。 语气急促, “两个小时后起飞,我的司机在后门等你,会带你去跟沈慕之汇合,快点跟我换衣服。” 特意穿的黑色长裙斗篷披头散发,都是为了这身衣服换到叶秋兰身上能遮住她的伤,面纱遮面也只是为了偷梁换柱移花接木。 叶秋兰出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她的身材与季明蕊相仿,换了她的穿衣风格后,头发遮住脸便没什么人能认出来,顺利从小别墅的后门跑出来,找到了等她的司机。 上车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泛着泪光。 可以离开了,可以永远的离开这个地方了。 婚礼现场,红姐搀着‘叶秋兰’从楼上下来,面纱遮住了整张脸,连五官都看不清, 有宾客调侃, “沈总把新娘子保护的够好的,是怕我们拍了照片传到网上么?” 宾客的玩笑,沈念深不置可否,她一身白色西装,抬眸望着从楼梯上下来的女人,微微弯曲了胳膊肘,等待着‘叶秋兰’挽上。 他的眼中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暖意,化开了冰封多年的寒冬。 花厅的转角,坐着轮椅的男人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一双手紧紧地扣着轮椅扶手,像是要嵌进去一样。 一阵风吹过,面纱飘动,‘叶秋兰’身形晃了晃,慌张的抬手扶住了面纱。 挽着沈念深的胳膊忽然被拍了一下,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别怕。” ‘叶秋兰’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想起刚刚面纱飘动的时候看到的轮椅,眼中更是一片讥诮。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叶秋兰,我怎么可能给你一丝一毫卷土重来的机会? 太天真了。 …… 吉普车颠簸的厉害,叶秋兰被晃得头疼,昨晚一夜没睡好,她忍不住在车上打了个盹,等被颠醒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去机场的路都是高速,但这个地方却明显是城郊荒野开发区。 “不是去机场吗?” 她问。 驾驶座上的大汉干咳了一声, “小姐说先送你去跟人汇合。” 叶秋兰皱了皱眉,“他在哪儿?” 这地方已经相当偏僻,连个过路的车子都没有,沈慕之会在这种地方跟她汇合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汉有些不耐烦。 到了‘地方’,大汉下了车,拉开后车门,嫌恶的看了叶秋兰一眼, “下车。” 叶秋兰愣了愣,迟疑着探出一只脚,还没等她完全落地,整个人就被扯了出去,摔在了一片乱石堆里面,尖锐的碎石块将她的礼服割破,刚有所好转的伤口破裂开,在碎石上流出恶心的脓血。 “啊……”她吃痛尖叫,抬眸已经见到大汉拿着匕首朝着她捅了过来。 寒光一闪。 小别墅主卧,贴了大红的双喜,墙壁上绑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床头悬挂着沈念深令人合成制作的双人婚纱合照,看不出一丝一毫合成的痕迹,恩爱缠绵,夫妻同心。 整个别墅都洋溢着一派结婚的喜庆气息。 婚礼结束,宾客离场,沈念深喝了不少酒,踉跄着推开了主卧房门,将佣人都喝退。 一边走,他一边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跌坐在床边,直接揽住了床畔的女人,凑到她脖颈咬住了她的耳垂,呼气道,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 季明蕊面色一红,激动的颤抖,忙点了一下头,隔着面纱在他侧脸上落下一个吻。 沈念深眼神一滞,似是不敢置信一般迟疑了几秒,猛地将她压倒在了床上,一双手隔着薄薄的婚纱揉着她的丰盈,低头吻住了她的面纱,吻的激烈缠绵,面纱逐渐湿润。 激动兴奋中,季明蕊的手偷偷摸到床头台灯开关,却被沈念深一把扣住五指, 他嗓音暗哑,喘着粗气,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想好好看清楚你……看清楚,你身体的每一处…….” 季明蕊微微一愣,已经来不及阻止,脸上的面纱被沈念深一把掀开。 她眼睁睁的看着沈念深眼中的炙热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冷却下去,变得极冷极冷。 “啪”一个巴掌呼啸而来,她被大力扇的滚落床下,嘴里一片血腥气。 后背撞在床畔茶几上,传来骨头碎裂的疼痛。 “叶秋兰呢?” 几秒之前还深情款款撩动她身体的男人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眼中充斥着可怖的寒意。 她勉强直起身,脸颊红肿,嘴角渗出血迹,却仍然没有认清现实一般,不甘心的爬到沈念深的脚边,拽住了他的裤腿,恳求道, “沈念深哥,她不爱你,她根本不想嫁给你,我嫁给你,不好吗?” 沈念深嫌恶的将她一脚踢翻,声音冰冷到了极致, “你算什么东西。” 她的身子砸在茶几上,几乎断裂,吃痛尖叫了一声,终于回过神,痴痴地望着沈念深,似是不敢相信他对自己的评价一般, “我算什么东西?” 已经有佣人听到这里的动静跑了进来,看到床边一地狼藉,均是脸色大变,不敢说话。 季明蕊又将刚刚的话喃喃重复了一遍 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我算什么东西?” 她的狂态只让沈念深更加厌恶,他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质问道, “说,叶秋兰去哪儿了。” 她被他掐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哽咽道, “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那个贱人了,哈哈哈咳咳咳咳…….” 沈念深掐着她的脖子,怒极反笑,扫了一眼佣人身后的几个保镖,冷声道, “把她丢到地下室,随你们处置。” 后半句话在沈念深的冷笑中显得格外阴森, 季明蕊望着那几个朝着自己走来的高大男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拼命的往后退去, “不要,不要…….别碰我。” 沈念深无动于衷的走出房间,对那几个保镖将季明蕊粗暴的拉走的行为视若无睹。 季明蕊的尖叫挣扎,夹杂着一丝从书房里传出的冷冽声音, “调出别墅周围所有的监控,查出叶秋兰的去向,不论死活,都给我把人带回来。” 阴森黑暗的地下室, 许然提着医药箱赶到,季明蕊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她被绑在酒柜上,身上血迹斑驳,烟头更是在她身上烫出一个个丑陋的伤疤。 那些男人,倒是真的把她当做泄.欲工具了。 许然攥紧了手,他一身白衣,站在这个满是污秽额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许然……你说,我是不是爱错了人?” 季明蕊从乱发中抬起头,辨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挣着一口微弱的气息,笑的狼狈不堪。 许然抿了抿嘴,干净的手指拂开她的乱发,望着那张颓然到不复往日光彩的脸,眼神复杂。 …… 城郊汝山山顶别墅,掩映在茂密树林中,是一处私人房产。 叶秋兰醒来时是在一间干净的屋子里,她躺在床上,窗明几净,可以看到窗外的树林。 一阵吱呀的开门声响起,厨娘模样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装着喷香四溢的一碗rou糜汤。 “你醒啦。” “这是哪儿?” “汝山山顶,小李把你送到我这儿来的,你身上的伤口我给你简单处理了一下,但是还挺严重的,晚上会有医生来给你看看。” “小李是……” “裴总的助理。”中年女人放下托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里是裴总的度假屋。” 叶秋兰皱了皱眉,“裴总?裴远智么?” 她所认识的人里,姓裴的就这么一个人,也算不上认识,只是他是沈念深最大的竞争对手,经常听到沈念深和他的助理提起这个名字。 ‘厨娘’点了点头,“我做了汤,你先喝点儿吧,” 叶秋兰心不在焉的喝着汤,回想起在城郊山脚下的那一幕。 季明蕊的司机想要杀了她,但是有个西装男及时赶到,救了她一命,但是她后背上的伤口崩裂,痛的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这儿了。 她深知季明蕊不怀好意,可却没想到她连杀人灭口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当下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心脏砰砰的跳了很久。 可裴远智为什么救她? 叶秋兰问了厨娘,但这位厨娘似乎除了做饭什么也不知道,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傍晚的时候,救她的小李带着一名女医生来了别墅,女医生给她检查了身体,眉头皱的厉害。 “你这是怎么弄得啊?这孢疹感染的也太厉害了,而且不是寻常孢疹,你这脸上都有腐蚀迹象了,像是硫酸成分……” 叶秋兰脸色一僵, “医生,还能……还能治好么?” “伤口都会结痂,但是你这张脸,肯定是要留疤的,不过现在美容整形发达,花点时间精力植皮什么的也能修复,” 叶秋兰一瞬间脸色煞白,胸腔中渐渐积攒起一股nongnong的怨愤。 季明蕊要她死,所以给她的东西也不可能是什么会自行恢复的暂时性药水,她根本就是要把她往死里整。 医生走后,李然给叶秋兰倒了杯茶,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解释了事情经过。 “我跟裴总是一起去参加婚礼的,但是看到你从后门离开了,你的衣服打扮,我们以为是季小姐,裴总就让我跟上去看看,毕竟季筱月爱慕沈总多年,万一她有什么想不开的,我们裴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行善了,” 说到这儿,李然的眼神有些复杂, “没想到跟到城郊才发现是你。” 叶秋兰沉浸在毁容与被欺骗的悲痛中,脸色沉的厉害,她死死地握紧了玻璃杯,语气不咸不淡,“替我谢谢你们裴总。” “没事,裴总说了,你可以在这儿住着,等你找到去处再走也不迟,不用有心理负担。” 李然的神色很轻松,似乎真是在行善一样。 叶秋兰忽的抬起头,“你们裴总,跟沈念深不是死对头么?” 李然眼神一滞,讪讪解释道, “这个…….商业上的竞争,都是良性竞争,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叶秋兰眼神笃定,散发着几分阴寒,衬的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越发可怖,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们裴总搞垮沈念深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还清你们救了我的这个人情。” “你的意思是?” “我要见裴远智。” ……… 沈氏集团总部大楼会议室, 年度董事会为了此前度假村项目难得齐聚一堂,一份投标书和合约文件在众位董事手上转了一圈,轮流签过字之后,回到了沈念深的手中。 助理递过签字笔,他正要接,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跳出一条短信。 “我救了你的女人——裴远智” 沈念深的脸色骤然收紧,握着手机转头便走出会议室,回拨了过去,剩下一屋子的董事面面相觑。 “裴远智,你的短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的女人在我这儿,自己后院失火,差点害得她送了命自己不清楚么?” “她在哪儿?” “别这么咄咄逼人,别忘了,你现在其实应该感谢我。” 沈念深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定了定神, “好,她在哪儿,我去接她,你要什么条件,直说。” 手下全城搜索了整整三天,都没找到叶秋兰的踪影,只在城郊山脚下查到一样废弃的吉普车和不知所踪的司机,碎石堆里的血迹,旷野深处就是涛涛江水,杀人沉尸的事情做起来再顺手不过。 他就快相信,她是真的死了。 “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我要你放弃红星那四个亿的投标案,然后按照我给你的地址,单枪匹马的来,我就把人给你。” 几乎没有一刻的犹豫,沈念深的声音十分沙哑, “好,我答应你,你别碰她。” 那头传来一阵讥讽的冷笑, “碰她?一个面目全非的丑女人,白送都没人要,你也是重口味。” 会议室里,沈念深拒绝签字的行为引发了一轮不满,尤其是以前跟着沈念深父亲几个的元老级董事,言辞激烈的拍着桌子, “沈总,要是老沈还在的话,是决不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已经决定了,各位抱歉。” “原因呢?总得给我们一个能说服我们的原因吧。”其中一位年迈的董事盯着沈念深,脸色已经十分难看,看的出来还在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 沈念深正要说话,手机上又是一条短信跳出, “汝山开发区废弃仓库,我等你二十分钟。” 他神色一紧, “抱歉,我有点事要先走了,散会…….” “站住,”会议桌上一名董事拍案而起,面色铁青, “沈总,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就走,这么敷衍的态度对待董事会,我将会以董事会监理的身份提出罢免案。” 周围众人纷纷附和。 沈念深皱了皱眉,只在会议室门口站了几秒,便夺门而出。 汝山靠着汝江,废旧仓库是这里的拆迁建筑,临近江边, 而这里也是价值四个亿的红星投标案度假村开发区。 选在这个地方,倒是很符合沈念深与裴远智之间的关系。 这块地,就是他们的战场之一。 沈念深将车停在旷野上,心急火燎的进了仓库。 灯光昏暗,布满了粉尘,他挥了挥手试图看清眼前的事物,低头正准备打开手机手电筒,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让他回过神,刚要回头,脖子后面传来一阵暴击,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头痛欲裂,一抬头便看到被绑在承重柱上的叶秋兰,嘴里被胶带封住了,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叶秋兰……”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只换来唔唔唔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