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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咽的哭着。绿水一动,忙想过来。容翡却摇摇头,他神态从容,眼神坦荡,一动不动,仍由明朗靠着,伸出另外一只手,如在马车中时,轻拍明朗背部,不动声色的安抚。片刻后,明朗慢慢止住哭声。她吸了吸鼻子,抬眼看一看容翡,忽又低下头,将满脸的泪水,甚至还有一点鼻涕,在容翡衣服上一蹭。容翡:……众人:……明朗抬头,泪水浸泡过的双眼湿漉漉,含着胆大包天豁出去刻意找事的神色,说:“这,这样,也可以吗?”容翡面无表情,“……可以。”他今日简直温和的不像话,纵容的不像话。明朗破涕为笑。这世上除却祖母外,容翡是第一个这般待她的人。“你这样,会将我宠坏的。”明朗喃喃道。“唔?”容翡不以为意的微微勾唇。“也许,我会恃宠而骄,骄纵跋扈。”明朗说。“卿欲上青天?”容翡一副认真的模样。明朗哈的一声笑出来。只听容翡道:“你祖母万般宠爱你,可将你宠坏?”那倒没有。明朗虽会犯错,偶尔也调皮捣蛋,但总体还是乖巧懂事的。容翡点点头,淡淡道:“人的天性不会变。若真恃宠而骄……那便骄罢,也非什么大事。”明朗注视着容翡,心中激荡而温暖,轻声道:“我该如何回报你呢。”容翡挑眉,似并不喜回报二字,忽而一转念,想到什么,开口道:“那便好好吃饭,早点长大,每日开心一些。”明朗又笑了,笑着笑着,忽又红了眼睛。容翡罕见的现出无奈神色,捏了一下眉心,道:“虽说让你想哭便哭,但,若能少哭,还是少哭罢。”尤其今日哭了许久,再哭,女孩儿这眼睛怕是要成核桃了,最重要是:“我不会哄人。”明朗复又笑起来,“其实我很好哄的。”她含着眼泪,比划道:“只要给我一点好吃的就可以了。”容翡唔了一声。明朗揉了揉鼻子,对着容翡笑,眼中泪珠儿将落欲落,还未收回去。容翡侧首看看,忽走向一旁,从案几上点心盒子里拿了一块糕点,递给明朗,轻道:“好了,别哭了。笑一个。”第38章.三八三八连日大雪,整个上安银装素裹,成为雪的世界。虽说冷了些,但瑞雪兆丰年,总是个好兆头。小年日后,明朗隐隐又有点发热,于是被勒令不准乱跑,只好每日乖乖待在房中。起初两日,明朗犹如在梦中,她其实所求不多,没想攀附谁,从此耀武扬威,只求一清净容身之地便可。然而容翡所给她的,却超出许多许多。容翡其实不必做那些,更不必说那些话,然而他却做了。他看似疏离冷淡,实则细致敏锐,知道如何直击人心,对何人用何种方式照顾她内心深处的渴望。自回京后,明朗便如一叶浮萍,日日惶惶不安战战兢兢,那一屋子的礼物,容翡的那些话,让明朗心中的阴霾和伤痕哄然而散。一颗心忽然落到了实处,仿佛一艘小舟终于停靠到一宁静港湾,可暂且免受风吹雨打。要把原本不是亲人的人和地方当成亲人与家,并非立刻就能做到的事,容翡在明朗的心田撒下一颗种子。从前明朗像一只小狗,缘于喜欢才盼着围着主人,而如今,明朗对容翡,却有一种像在祖母身边时的安心和归属感。不用回明家,太好啦。明家那边现在什么情形,明夫人明雪等人什么想法,明朗完全不想去关心,只想到以后不必再面对她们,就浑身轻松。能在喜欢的地方与人身边生活,太好啦。明朗能够感觉到,从那日起,与容翡的关系明显更进一步。容翡是个不太情绪外露的人,然则他的好恶,只要他愿意,便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就如他一旦决定某事,便会坚定的执行。明朗被纳入容翡的势力范围之内,从此便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了。当当当。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愉悦的一天拉开序幕。明朗听见铃铛响,眼未睁,便翘起嘴角,然后伸手,拉住床头的一根红线,一扯,帐上亦发出一声铃响,回应着外头的铃声。那是容翡病中时,听竹轩里的那只铃铛,明朗专门要了来,挂在帐上,好与容翡“里应外合”,这样一来,容翡便知她醒了,听见他的招呼了。容翡身穿朝服,外罩大氅,于如夜色般的晨时出门,从正院里穿行而过。大雪覆盖整个院落,白茫茫一片。容翡偶然的一瞥,发现一点艳色。今冬异常寒冷,第一支梅花终于开了。容翡走出一段,忽又折回,来到那初开的梅树下,仔细端详片刻,伸手折了两支,拿在手中。行至侧院,轻轻将梅花放在铃铛下。天光大亮时,绿水发现了那梅花,随即捧入房中,交给明朗,明朗忙让取了花瓶来,妥善布好。梅香浮动。今日无风,房中烧着地龙,还生了火盆,绿水便掀开门帘,通风透气,雪花清冽的气息缓缓渗入。绿水跟着安嬷嬷学打络子,青山抱着个小炉子在门边守着,溶溶滟滟几个小的则陪着明朗玩穿花。溶溶滟滟这些时日基本的规矩已学的差不多了,气色也养的好了些。两人与明朗差不多年纪,当初黄管家选人时,容翡曾有指示,大意是选几个懂事聪慧,却又不刻板,有趣点儿的。前面的好理解,后面的黄管家琢磨了半晌,总结为:能陪明朗解闷儿的。因此教导这两人时,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绿水也便不大拘着她们。两人本就正是活泼爱玩的年纪,相处这些时日,便逐渐放开了,时常翻些花样,找些游戏与物件,陪明朗打发时间。“姑娘,该你了。”溶溶说。明朗以前也是个能玩的,什么踢毽子,抓石子儿,斗蛐蛐儿等等都能来,谁料溶溶滟滟却更胜一筹,起初两人还有点顾忌明朗身份,后来见明朗输了也从不生气,便渐渐露出真本事来。滟滟手指尖挽了个十分复杂的花,明朗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无从下手。溶溶在一旁指点:“姑娘,这样,这样,从这里穿过去,再一翻,从那里穿过来……不对不对,反了反了,哎呀!”线散了,明朗大败。滟滟嘻嘻笑着,将明朗面前的几枚铜板儿毫不留情的收进自己荷包里:“多谢姑娘啦。还来么?”明朗还未说话,绿水斥道:“还来!这几日姑娘输了一个坑,你们都上瘾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