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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这才回过神,压低了声音,喊她。还是那值得依赖的,成熟悦耳的声线。棠鹊却难得没有应声,只是摇着头不住往后退,仿佛大受打击,眼里迅速聚起了泪光。“师尊,您这是,什么意思?”她声音微微发颤。“小鹊。”明皎又喊了一声。棠鹊脑袋还在嗡嗡的响,难以相信发生的一切,瞠目结舌。呆站了一会儿,转身就跑!却又在廊下撞到一人,她猛的一惊,便要尖叫,待目光看过之后,又硬生生吞下到了嘴边的呼喊,变成了:“折、折之。”他们不是兄妹之后,她不再叫他哥哥,而是叫他折之。她浑身僵硬。夜色凉凉一贴,手臂上一排鸡皮疙瘩。已经是深夜,空中繁星闪烁。她眼睛还有些红,慌乱的抓住他袖子:“我……”棠折之知晓她想说些什么,垂下眼皮,佯装不知:“怎的了?眼睛这么红。”——他没看见。幸好,他没看见!棠鹊嗓子眼儿的心蓦地一松,落了下去,连身子都差点软下去。心脏还在擂鼓似的跳,她大喘了几口气,摇头结巴:“没、没事。”棠折之别开眼:“嗯。”如果棠鹊再冷静一些,便能看见少年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可她冷静不下来,满肚子慌乱,急急忙忙地找话题,想要压下自己的不正常:“你、你怎么在这?”棠折之:“闲来无事,过来走走。”他见她在不自觉的发抖,想来她也不知道明皎对她存了这些龌龊心思的——这实在是太震撼了。她难以接受。棠折之负起手:“你可要回去?我送你罢。”棠鹊茫茫然点头,呆滞地跟在他身边。穿过这段木廊,走上石子小路,月色撒在她身上,照出她的苍白。然而进了弟子园,她身子又晃了晃,脊骨被猛地一戳——小花园中有人在说话,是那吴师妹在同人嚼舌根。“那棠鹊都还在明皎真人那里呢,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嗤。”另一个笑着说:“天天往明皎真人那里跑,谁看不出她心思呀。”“可不是嘛,嘴里说着什么尊师重道,实际上天天给明皎真人撒娇卖痴,谁会对自己师尊这样?”“她不是很通透聪慧,觉得自己看透一切了吗?怎么不多看看她自己。这般对待自己师尊,可当真是……”吴师妹想了半天,说出一个词:“恶心。”啾啾教孤灯阿拉伯数字,都会被觉得胆大狂妄,更何况师徒人伦、天理纲常,这简直叫大逆不道!说出来都觉得脏。两个人对视一眼,撇撇嘴。刚要继续说下去,却听见有人沉声道:“说什么呢。”小丫头们一惊,怔怔抬起头,立刻瞧见棠师兄站在假山石边,眉头微皱,严厉地瞧着她们。棠鹊站在他身边,攥紧了拳头。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是这时候说。偏偏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说,光是落到她耳朵里,就让她血液逆流,心惊rou跳。两位师妹红了脸,结结巴巴支吾几声,脚底抹油跑了。从棠鹊身边擦身而过时,棠鹊看见那吴师妹眼底的笔鄙夷,还有嫉妒。她的脊骨更加痛,像是有一把小刀在那里划动,她又开始颤抖。棠鹊懂吴师妹那种嫉妒。在她努力修炼以前,吴师妹一直是同年入门的女弟子中修炼最快的,可未曾想到,棠鹊奋发图强之后,仅仅花了一年三个月,就升上了金丹期。这就是天赋。这世界从来没有公道可言。可就因为嫉妒,就因为嫉妒,就如此中伤别人……她颤抖得更加厉害。“没事吧?”棠折之问了一声,道,“我会向她们师尊禀明此事……”“不、不用了!”棠鹊急忙打断他,低下头,背后冷汗被风一吹,凉到了心里。她并未做错什么,她当真只是,把把师尊当成长辈,对他多亲近撒娇了一些——可她,又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仿佛有些心虚,让她想哭。棠折之默了默。虽说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她的兄长,可她到底当了他那么多年的meimei,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他多劝了一句:“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日后你与师尊相处时,还是多些界线为好,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确实不叫话。”棠折之拧了拧眉,见她脸色惨白,又缓和了语气:“……至少不必叫人说闲话。”少女抠着指甲,无声地摇头,有些想哭,还有些自暴自弃的狂乱。想要就这样告诉棠折之,顺尊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只能与他亲近。我还能怎样。“……”棠折之又道:“对了,明日比试,爹娘也会来看。”清元秘境开启前的最后一场比试,一向是极其热闹的,地界中所有散修、隐士,都会上藏雀山看看热闹。棠鹊脑袋似乎醒了一下。棠折之只是想让她定定神,从明皎那里走出来,明日不受影响。棠鹊却在转身回去时,心脏莫名的发抖,一想到明日爹娘回来看他们打擂台,浑浑噩噩间便多了种莫名的,快意。她心乱如麻,根本来不及思索,只知道带着炫耀和报复。——她站在擂台上。她战胜了对手。只有她。只有她这个女儿。这日她破天荒睡了一觉,睡得却不太安稳,一会儿梦到明皎,一会儿梦到棠折之,最后,还梦到了她曾经的meimei——棠鸠。啾啾时常会定定瞧着她。在书院,啾啾磕磕巴巴背不出来“绸缪束薪,三星在天”,她却能将倒背如流时,啾啾便会看向她。在家里,娘亲随手褪下个镯子给她,啾啾也会看过来。还有照镜子时,她身形高挑清丽,啾啾却小小只的,像个永远没发育的小丫头,也会透过镜子歪头看她。猜不出对方的表情,眼神也没什么波澜,仿佛只是随意地看一看。慕以南却笑笑:“你说她每次看你的时候,会想什么?”“什么?”棠鹊好奇。慕以南笑了:“她会幻想她比你更优秀,比你讨人喜欢,比你夺人眼球的场景。也会想,她是你就好了。”棠鹊瞪他:“阿鸠才不会那样。”慕以南耸耸肩。棠鹊却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什么也做不到的人,只能幻想。棠鹊又梦到学四艺时,啾啾很认真。那小姑娘大概想用这些技能让她变得更加有底蕴、更加高雅。可爹考验她们学艺时,总是会对啾啾摇头——这丫头跟着一群匪盗呆了那么多年,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