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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喉。王航向来食不言饭不语,此时却把筷子搁到碗沿上,清了清喉咙:“宋巍,你有时间弄清楚这些,不如好好背一下航海英语。”宋巍明年就要考大副证,英语成绩是短板,一直都很头疼。听到上司故意戳痛脚,表情立刻就变了,将头埋进饭碗里,不再言语。谈话氛围被破坏,小四川也赶忙去收拾碗筷,不再留在原地套近乎。许衡有些感激地看向王航,却见他已经端起碗筷,慢条斯理地继续进食。第19章作风吃完饭,许衡习惯在甲板上散会儿步。从釜山往高雄走的都是近海,风浪没有之前那么大。“长舟号”号卸载部分货物后,重心升高,船上的视野比之前更好:虽然海上风景全都大同小异,但对初次出海的人来说,这片美景总是怎么看也看不腻。海阔天空,一路是蓝。眼前的西太平洋风平浪静,顺着水天线往远处眺望。大海茫茫,没有尽头。天空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美得就像一页童话。追在船尾的海鸥一直在头顶上打转,婉转低回地叫着。_本_作_品_由_浩扬电子书城_收_集_整_理_海风呼呼地直拍着脸颊,带来微凉的舒爽,许衡凭栏远眺,久久不愿离去。在这样的环境下,什么烦恼都不再能够困扰人心。她掏出手机,一条条地翻看自己与赵秉承之间的短信记录。翻到最后一条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按了“全选”键,将所有信息连同通话记录都删除掉。如释重负。都说与大海打交道的人胸怀广阔。在海上待久了,分析问题的方式似乎也有变化。曾经以为的休戚相关,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投机取巧——人终归需要锻炼才能成长。“没信号的。”那人的声音突兀响起,吓得许衡手中的电话差点落进海里。她回头只见王航站在舷梯旁,眼睛被帽檐遮住,透不出其中的光亮。“我知道没信号。”对方似是不屑地哼了声:“那就别拿着它到处晃悠。”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她已经学会不再以表面上的态度判断王航的情绪。听到这明显的挑衅,许衡没有反驳,而是乖乖地将手机□□口袋里,回了声简单的“哦”。王航愣了愣,犹豫片刻后,挪了两步靠近许衡。他背靠着栏杆,侧着头看向船舷外的风景,视线刻意别开了一定的角度:“没事别跟船员套近乎。”原本还沉浸在眼前美景中的许衡,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警告,本能地反问:“你说什么?”“我让你没事别跟船员们套近乎。”星辰般的眼眸微阖,眯成一条狭长曲线,焦点落在很远的海面上。许衡明白昨晚酒醉后的和解只是一时冲动,接下来的这番话才是王船长的真心想法。没有听到原本意料之中的反驳,王航稍稍松了口气,语气渐缓道:“船上不是人情社会,等级制度非常森严。我们国家的船还好,欧洲和日本造的船,生活区都是分开的,普通船员连进大台的资格都没有。”见许衡眉毛挑起,他连忙加快语速:“我知道你觉得这不对,可船上跟岸上不一样,大家把性命交到船长受理,对船长形成的信任和依赖就像病人对医生、学生对老师,病人能跟医生唱反调吗?学生给老师布置作业?”“这和我跟船员们说话、打交道没关系吧?”许衡尽量情绪平静地问。“当然有关系。”王航一本正经地回答:“船上需要贴的秩序和纪律,这是不可以逾越的。很多老水手的海龄比干部船员的年龄还大,却依然非常尊重我们,无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中。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或者感兴趣,就贸然打破这其中的屏障。”“聊天也不行?”“聊天也不行。”许衡不服气:“我看你平时跟他们讲话讲得很好。”“那确实,可都是我主动,你看过有谁敢直接找上级拉关系的吗?”她噙住唇,似是认真搜索记忆,最终却无功而返。王航继续道:“等级和制度都是非常空泛的东西,如果不能落实在具体的日常点滴中,就没人把它当回事。”许衡想起自己最开始与小高聊家常,对彼此有所了解,在晕船过程中又受到颇多照顾,确实从未想过要将两人的地位区别开来。但如果小高只是普通的餐厅服务员,她肯定不会为之冒险伪造签名。大概明白王航的意思,她还是皱着眉头开口:“我是跟船熟悉业务的,和水手们定位在一个级别会不会更合适些?”王航观察她表情,确定许衡不是在开玩笑,反问:“你真想住到水手舱去?”她连忙直摆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现在住的挺好,哪儿都不想去。”“陈胜吴广可没那么好当。”他说,“我刚上船的时候,也非常不理解这种现象,慢慢的就适应了。”想象威风凌凌的王船长当实习生的日子,被人呼来喝去应该也是常态,只是不晓得当初的他是否也能保持一副冰山脸,抑或也曾经是个愣头青。许衡笑起来,在蔚蓝海水泛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她或许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孩,却有张动人明媚的笑脸:唇角的微妙弧度,眉目里淡淡的光亮,以及眼角泛起的细微纹路,都传递出了一份真诚的愉悦。王航的视线也为之吸引,从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移回来。“好吧,”她说,“我愿意成为‘保王党’。”海风在吹,将这份承诺送到耳畔。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湛蓝海水的倒影,也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许衡眨了眨眼睛,将发丝从脸颊上捋掉,试探地问:“你不会真把我丢到水手舱去吧?水手长已经放话了,要让他知道是谁卸了他的胳膊,非把那人扔海里去不可。假如我一个没忍住,把你给卖了,千万别说什么不仗义……”王航猛地转过头,再次看向大海,反复做着深呼吸,不做言语。她用手肘拱了拱他,试图唤回对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