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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否多多少少还是念些旧情的……“皇上……”“若白……”几乎是同时开的口,我忙收了声不再言语,李凌治敛了眉目望向我,温声道:“若白,你有甚么话尽管说。”不知他是本就要这么说,还是有什么别的话被我阻下了。我不敢忤逆圣意,唯躬下身,低下头,老老实实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草民其实……草民其实无颜再见皇上,更无颜向皇上提什么要求,但绿芜实在无辜,还请皇上开恩,饶过她允她回乡。”我想不出绿芜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等我做了古,绿芜见过我还是没有见过我,根本无关紧要,我忙再补充道:“绿芜是明白人,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皇上尽可以放心。”李凌治道:“朕还以为你会想要她跟着你。”怎么会!我连忙解释:“草民不想连累无辜……”“那便依你的意思。”李凌治似未加思索便允了,又道:“还有别的么?”我喜出望外,赶紧谢恩,当年我向他求了三件事,宽待李怀瑾、放过慕云轻、葬我在公主陵,他都应下做到了,如今,我再求他一件小事,只需他稍稍高抬贵手,不要去追究白风清还有我的那些掌柜跟班们,大约也是行得通的。我表达了不想连累他们的心迹,又特意说明了他们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恭恭敬敬诚意拳拳恳请皇上开恩。皇上果然就开恩了,“也依你的意思。”李凌治忖了忖,又道:“还有别的么?”我连忙回说没有了,能有此结果我对老天爷已经感激不尽了,别无所求了。我坦然自若地看了看案上的白玉酒壶,想我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到了这个时候,我已心如止水。心如止水,意指心里平静得像不动的水一样,但李凌治的一句话,让我平静如冰面的心田冻得不那么结实了,还起了丝小波澜。李凌治说:“既然你没有别的心愿了,那么明日,你就随朕回宫罢。”我第一反应,“这不妥罢?”李凌治却说:“朕觉得没甚么不妥。”眼见着不妥,李凌治怎么能不觉得不妥呢?我提醒他,“太后她老人家年纪见长,我这么突然之间回去,她恐怕得吓得不轻,还有朝臣们,也免不得吃上一吓,到时候还要多费许多口舌,故,草民以为回宫着实不必,此事不如就在此了结,先斩后奏为上,或者就干脆就不要与人提起了罢。”听了我的劝,李凌治想了一会儿,道:“如此似乎更为不妥。”我纳罕,让死人再死一次,悄摸摸的,难道不是最妥帖省事的么!不禁要问一声,“如何不妥?”李凌治的神色动了动,难得看见他有欲言又止的时候,他看我的目光变得深浓,“朕要立你为后,你若不随朕回宫,朕如何昭告天下?”?!虽然……但是……我我……李凌治怎会有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想法,“皇上你……开甚么玩笑?!”我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李凌治切道:“君无戏言,此意由来已久,朕并非是在开玩笑,不然你以为朕为何要急着见你。”见我不是为了杀我?死我倒是不怕,但现在……我身上一软,扑通一声跪拜在地,“皇上万万不可。”心跳如雷心如乱麻。“若白你无需多虑。”头顶传来李凌治的声音,“朕说可以便是可以,你是武昭,朕要立你为后,无人可阻。”额头一片冰凉,我伏在地上,很清醒,听得很明白,心里也很清楚。我恭声道:“请赐若白鸩酒,倘使来世有缘,定再相会。”李凌治伸手搀我,“朕知道你心里有怨,是朕先前错了,可是朕……”“请皇上赐酒。”我的语气坚决,伏地不敢起。李凌治滞了滞,“你当真情愿赴死也不愿意?”我沉默。手臂上的力重了几分,李凌治拉我起身,我伏地不从,他愈用力,我伏得愈沉……手臂被扯得生疼,我仍俯得恭敬……“你这样,让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只觉一地冰凉,眼前一片眩晕。李凌治终不再勉强,他收回手,踞在我身前。我顿首再拜,求赐鸩酒。李凌治终于不再说话了。许久,他探手过来,轻轻扶我起身,软声道:“地上凉。”我仍旧俯身不起。他手上未再使力勉强,只是缓声道:“你起来罢,朕如你所愿。”他的手从我肩头离开,我抬眸看到他起身退去案旁,从腰间锦袋里取出一粒墨丸,投进酒壶里。酒色如墨,盛满白玉酒杯。窗外夕阳将落,彤云浮在天边,李凌治望向我,哑声唤我若白,“如果没有那件事,你会不会就肯了……”作者有话要说: (*/ω\*)☆、第四十五章醒来的时候眼前很亮堂。我再次觉得阎罗殿大约并不阴森。周潇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知道,我的小命还在。而且我发现睡这一觉起来通体舒畅神清气爽,若不是心里头乱麻一团,我大约能多吃两碗饭。周潇转交给我一封信,说李凌治已经起驾回京。我错愕,这么走了?周潇立在栏杆旁,望着无际的湖水,回:“是。”我疑惑,“皇上真的没有让你杀我?”周潇答:“没有。”又道:“公主公忠体国,从无僭越之心,皇上怎么会杀公主?”我笑,“周大人太抬举我了。”周潇没有应承,转而道:“公主的事,后来苏太傅都已经告诉我了。”我忽然滞言,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以为,那件事会永远烂在肚肠里,再无人提起。周潇沉默一会儿,忽道:“公主当日倾力救我,我此生不忘。”我笑,“其实后来想想,当年之事你屡次出言相阻,分明是手下留情,劝我悬崖勒马,那时候却偏偏不解真意。”周潇笑笑,不再言语。无论我做了什么,无论周潇做了什么,当年的事不会改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想不到和周潇也有坦诚相待的一天,我唤他一声敛之,问了个许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那么做值得么?”周潇默了默,答:“为人处世除了值不值得,还有应不应该。就像喜欢一个人,未必需要告诉她,如果注定了没有结果,何必使人徒增负累。”他看我的目光平静如水,“有一件事,我觉得你需要知道,那晚在钟楼,我饮下了皇上赐给公主的那壶鸩酒,可我并没有死,就像公主今日醒来这般,我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