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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搅动。她喜欢听这样的碾药声,咯吱咯吱的,不会太响也不会太轻,安静的时候听着尤其舒适,好像红尘人间都可以为此沉淀下来一样。入夜后的灯光把地面染上昏黄柔和的色彩。一道影子忽然打在她脚边,宛遥一抬头,就看见项桓垂着眸,神色不甘不愿地站在那里。“怎么了?”他抓了抓脖子,抿了一会儿唇,终究开口道:“有吃的没?”“……”事实证明,男人的面子再金贵,毕竟不能当饭吃。宛遥故意问他:“哦,你刚不是不饿吗?”项桓不想和她解释可又不得不解释,“你看见那小子方才诈我了,我又没办法……”“要没吃的那我走了。”他抱怀侧过身,说是这么说,人却还未动。宛遥看着面前的背影,忍不住好笑,她刻意卖了片刻的关子,晾了他良久才挑眉道:“想吃什么?”明显的发觉那双点漆似的星眸瞬间亮了一下,他蓦地转身回答:“rou。”新加的一瓢水尚未沸腾,面上还浮着一层细细的油花,猪骨炖出的高汤鲜香浓郁。宛遥站在案板前洗青笋叶,桌边是埋头在大碗里的项桓。知道他平时不爱吃果蔬,这回特地在馄饨馅中掺了剁碎成丁的荸荠,作料里撒上葱花和一点点花椒粉,再放上碎咸菜粒,一口咬下去又脆又鲜。他吃得很香,口中却还在埋怨:“rou可真少……你就不能多包点儿?”“馄饨就是这样包的,rou多了皮儿一煮会炸开。”听到他轻哼,宛遥无奈地摇摇头,“夜里要少吃点,腹中不易消化,很容易失眠的。”项桓不屑地一笑,“你懂什么,就是要吃得多,人才长得高,长得壮,你看看你……”无端被戳到痛处,她洗菜的手一紧,瞬间反驳:“谁说的,长得高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对面“嘁”字一出声,显然很轻蔑,“是你没见识,长得高的好处可多着了。能摘桃、能翻墙,还能看得远!”说话时,项桓突然一琢磨,丢了筷子起身。宛遥正在低头忿忿的择菜,他在后面悄然逼近,唇边带着抹捉弄的意味,忽的一出手摘掉了她发髻间的银簪子。“喂……”骤然化身成女鬼,宛遥抬眸去瞪他,后者微微歪着头,手举得高高的,笑得明亮又欠扁,“不是说长得高没用么?你倒是拿啊。”“还我……我不跟你玩这个,都多大了。”项桓听她此话倒是好笑:“难道你很大吗?小丫头。”宛遥也忍不住龇牙了,她挽起袖子攀着他的肩膀要去够,足下踮得笔直也将将才碰到掌心。“对,就是这样。”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再踮高点。”“……”让这个祸害留在人世间真是个错误啊!她当初就不该拦着项伯父收了这妖孽的!宛遥不甘服输,瞥着那簪子的高度,略掂量了一下,跃跃欲试,原地里纵身跃起。也就是在她起跳的那一瞬,嘴唇擦着他的脸颊轻轻划过。伴随着风起的动静,一股温和的气息稍纵即逝,好似有什么柔软之物贴上来,轻得仿佛一片带晨露的羽毛。项桓全然没料到地怔住了,很少有人能从他手中抢东西,却在这一刻毫无防备地失了力道。离耳根最近的那片肌肤好似滚过沸水,脖子后一根筋一直麻到了头顶。他在原地立发呆。宛遥落回来的时候,紧跟着就深深地垂下了头,刘海藏住的眉眼里满是想挖个坑当场死亡的心情……啊啊啊——她都干了什么啊!第25章因为实在不敢抬头,她看不到项桓此刻会是什么表情。灶上的沸水正在咕噜咕噜地冒泡泡。没有人说话,气氛就更尴尬了。宛遥微微把头偏了偏,又往下垂了垂。她个子本就不高,这么一勾首,连唇边的动静也不那么明显了。恍惚想起掌心里捏着的东西,她才忙转过身,细细的往上绑发髻,好让自己的手能找点事做。项桓便出神地看着她五指穿过乌黑的青丝梳理,散下来的碎发轻盈地落在鬓边。他忽然有些不自在地将头别向另一处,伸手从脸颊划过去,来回地摸着脖颈,然后又去挠头,最后折回来捏鼻尖。万籁俱静的时候,项圆圆蹦蹦跳跳地窜了进来。当她发现了眼前这一幕,还没来得及燃起自己捉jian的那颗赤忱热心,倒先被桌上的馄饨所吸引。“好哇——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吃!”“……”这话细嚼起来甚有歧义。项桓竟难得地没抽出神反驳。她想吃,又嫌弃自己哥哥用过的碗,于是另抽出一副来,从他碗里大方不客气地拨了好几个走,然后迅速开溜。“大半夜了,还吃!”他没去看宛遥,转过身这么不疼不痒的呵斥一句。项圆圆跑得快,老远听到吸口水的声音,“加了笋丁和荸荠诶!真香……”这么一搅合,那氛围不攻自破,两个人从来没有哪个时候觉得她除了胡搅蛮缠之外竟如此有用过。宛遥忙说不要紧:“好在还剩几个,我再给你煮。”她颇有干劲地把簸箕内包好的馄饨往滚水里倒,“呲呲”的几声轻响,皮薄rou嫩的云吞浮在水面上。也就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声突兀且令人心慌的哐当声,瓷碗摔碎在地。几乎是一瞬,她和项桓都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接连跑出门。台阶下散落着几个零碎的馄饨,被咬去半边的rou团正静静躺在小姑娘身边。项桓顷刻愣住。“圆圆!”他上前将人抱起,怀里娇小的女孩呼吸微弱,夜色掩盖了她苍白的面容,乍一看去只像是睡眠不足。他茫然无措,眼见宛遥俯身下来,忙把人往她跟前递了递,“快,你给她瞧瞧。”宛遥卷好衣袖,修长的手指轻摁上去。小姑娘的呼吸虽弱,但脉搏却意外地跳得很快,脉道坚硬,势头强劲,如按弓弦之上。宛遥的脸色霎时肃然起来。“怎么样?!”项桓急忙问。她没有回答,只是神情凝重地将项圆圆胳膊肘的袖摆一撩——那里有一片深紫色的斑痕,触目惊心。宛遥一言不发地望向项桓,他显然也是一怔,缓缓摇了几下头,“我不知道这个事……”“我根本不清楚她几时染上的。”在项家里,一老一小的两个男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性子。项桓每日忙着cao练、喝酒、赌钱、打架,是极少有功夫关心这个meimei的,而项南天又不会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