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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了个仰倒:“不开眼的,我指的是山么,我指的是山么!”,他一激动,唾沫星子直飞,离得近的几个忙挪远了去。“老丁头,你这嘴可真够味儿的,几天没洗漱了?”老丁头瞪眼:“还想不想听了?”“您老请说”,众人嘻嘻哈哈的调侃。白嘉牵着两头半大的牛犊过来时,正巧听得那老丁头说道:“在咱无花郡北边,还有个小县城叫百稔,因着就在齐达山脉脚下,倒是难得的风水宝地,只是百年前一场祸事,那地儿就此成了南宛的禁忌,也难怪你们这些年岁小的不知”“啥禁忌,说来听听”,刚散了开去的人又都围拢了过来。老丁头神神秘秘道:“鬼怪之说,信么?”“怎么说?”老丁头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百年前,边塞战事刚定,那百稔城就闹起了妖,先是有当地住民被掏了身子,之后,就起了时疫,几乎一个城的人外加驻守的官兵都折在了里头”,他一边说一边瞧着周遭人的表情,见有人面显困惑,转而道:“你们定是想,那枉死之人该是山里被战乱扰了的凶兽所为,至于时疫”,他拉长了嗓子,卖弄道:“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战后死人本就多,犯了瘟疫也不甚稀奇,你们是不是都这般想的?”众人连连点头,老丁却是笑道:“若那尸体死而不烂,其味却是臭不可挡,凡嗅闻之人,不出三日必倒下不起,你等还这般笃定么?”在场之人皆是一愣,都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况且,这个时代还是信奉鬼神的,被这般一说,心里也都打起了鼓,见状,老丁头又道:“咱这地界,百年前可比现在要丰饶许多,也没这许多风口,一切变数,皆是从那灾后起的,如今,这雨又下的奇怪,可不让人心慌么,他们这是在给齐达山的山神上供哩”说话间,有几波人已经陆陆续续的上完了供,正要起身返回,有人便道:“那百稔城如今是何光景?”老丁头叹息一声:“里头爬满了鬼藤,连蛇虫鼠蚁都绝了,已是荒废许久,……”,说到此,他却突然止住了话头,鼻子耸了耸,脑袋往后扭,却见围栏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而之前还蹲在他身侧的庞祝,此时正坐在围栏上,那香味儿正是从他手里来的。“哟,白哥儿,又给你家小少爷带吃的来了”,老丁头还未开口,就有几个小年轻巴巴的瞧过来,言语间满是羡慕。他们这些人中,也不乏之前家中殷实的,只是如今这么一流放,往日的风光便如烟般散了,别说锦衣玉食,就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比不得眼前这个,不仅吃的饱也吃的好,小日子过的,比之一般人都要舒坦。就如现在,人就捧着个鸡腿啃的满嘴油光,那味儿勾的人直咽口水,把刚进肚的那点午食,比的连草料都不如。白嘉没接茬,而是弯腰拎起两坛子酒递过去:“给兄弟们打打牙祭”,封口上还搁着个油纸包,是下酒的花生。酒坛一出,众人眼睛雪亮,当下,就有两个小年轻仗着身体矫健,一个箭步抢在头里接了,临了还不忘冲白嘉竖了竖拇指:“够义气”白嘉笑笑,道:“我那要搭帐篷,能否借我家少爷一用?”众人异口同声:“要搭把手么?”白嘉客气道:“今日里就算了,下次有事,一定找你们”泥封被拍开,酒味儿散了出来,老少十几人皆深吸了口气,纷纷嚷道:“好酒,好酒”,此时,肚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他们哪还顾得了旁的,就只挥挥手道:“去吧,去吧,这边儿有我们哩”别看这些人面黄肌瘦的,都是在马场里搓摩了有些日子的,这就导致了一现象,欺生,好在白嘉手头不缺银子,三不五时地弄些吃的喝的,把这十来个能凑一块儿说上话的,都捋顺了毛,让庞祝和刑管事在里头呆的蛮顺溜,虽然他们个个心里泛酸,却不显恶意,若是有事,也会帮着遮挡一二。酒在西宛可是好物,尤其是这两坛子烈酒,那是实打实有钱也未必买的到的,老丁头使了个眼色,便有二人跑了出去,一人望风,一人报信。在这么个马场里,也是拉帮结派的,管事的兵丁并不让人惧怕,他们防的是另外俩伙人,且当前又得了俩坛子好酒,更要好生防着,只是领头人都在歇着,这才支了人去叫。好在这边这个马厩,位子偏,平日里甚少有人来,倒是个躲懒的好地儿。老丁头扫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刑管事道:“你家那个白小哥儿倒是难得的义气之人”,能随着主家人来这蛮荒之地受苦的,放眼整个陇朝也找不出几个,如今又这般护着,更是难得。刑管事哼哼:“义气是义气,可也是个败家玩意儿!”,现在不比以往,家败了,银子显然是极缺的,少爷吃的好点是应当的,只是他这几日瞧着送出去的那些吃食,就忍不住rou疼,他可是打听清楚的,在这西宛,哪哪都是钱,就没个便宜的。一听这话,老丁头就止不住的乐:“这话倒是不假,你说他拉那么大块荒地干啥,莫不是瞅着这几天飘了俩场细雨,还指望能发出片草场来养牛么?”雨虽细的犹如牛毛,却也密实的很,打到地上,激的guntang的地面腾起阵阵烟气,初始不显,这么会子功夫已经弥漫了开来,更是有愈发浓郁的趋势。“那是他自个儿鼓捣出来的”,刑管事拢了拢袖子,又骂了一句:“个败家玩意儿!”,他也是习惯使然,老早之前,他就瞧着那小子是个贪图享受的,私底下的吃用花销比之少爷也不差几分,还当他不知晓,也就是看在少爷的面上,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好在,没养出个白眼狼。老丁头却眯着眼道:“依我看,那小哥儿不是个简单的”说到这茬,刑管事不吭声了,这话确是事实,当他见着自家老爷活蹦乱跳的站在跟前时,他就知晓了,只是有一事他却是不知,如今这庞家,最有钱的便是白嘉,当初黄二半打算讨钱赎人时,他连眼都不眨一下就给弄出了整整一箱银锭子,其余几个都是有眼瞧着的,鉴于他身上奇事太多,谁也不追究那银子是怎么来的,事后,也没人提及,想当然,当时还收监着的刑管事就给蒙在了骨里。白嘉拉的荒地中央,停着一架骡车,上头垒着一大块的油布,底下是他特意寻了牧民给做的帐篷,帐篷不大,两人花了半个时辰就给撑了起来,期间扎桩的时候,雨就停了,太阳一晒,刚滋润了些的地又都干了。庞祝四仰八叉的躺在帐篷里:“从今晚起,我就住这儿了”白嘉正挨着底下的帐沿把最外头的油布往里压,听到这话忙说:“今儿不行,铺盖桌椅还未准备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