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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体也没那么罕见,近在眼前的,不就有一个吗?”砰砰砰砰砰砰……骆希终于没忍住,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她听到了,深渊海怪浮出海面的声音。第三十二根骨头人鱼房间里暖气足够,可骆希像被海怪的利齿咬穿了脚踝,拉扯进了冰冷刺骨的深海里。裹挟着血腥味道的咸涩海水漫过呼吸,涌进耳朵里堵住所有声音,连高书文连唤了她几声,她都没听到。回过神时,背脊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一片。高书文像说了个自己才能听懂的冷笑话,在场只有他一个人笑出声:“想什么?又被我的玩笑话吓到了?胆儿可真小。”“不是……你刚什么意思啊,什么近在眼前啊,你该不会说的是子默吧?”骆希声线止不住的颤抖。她一时分不清,这份深至骨髓里的颤栗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高书文在她大腿rou上“啪”的用力抽了一巴掌:“别胡思乱想,就当我刚什么都没说过。快去洗澡,一身味道的,洗完了陪我睡觉。”下床的时候骆希脚步轻浮,踉跄了一下。她回过头,锁着眉头瞪高书文:“你总吓我。”高书文扬扬手,拿回放在一旁的ipad低头看起来。疾步走进浴室,砰一声关上门落了锁,骆希才用尽全力地吐出一口浊气,心跳快得像躺在实验台上等待手术刀落下的兔子,呼吸全乱了套。她扑到洗手台掰开水龙头,蓄了半盆水,屏住呼吸就把头沉了进去。开的是冷水水闸,骆希也不管,任由自己被冰水淹没,任由酷寒钻进她的肌理,浇灭她烧得guntang冒泡的血液。高书文刚刚试探的那一段让她糊弄过去了,可他最后说的那一句是什么意思?是要取了高子默的心脏吗?听起来很荒谬可笑丧尽天良,但如果是高书文的话,骆希觉得他是做得出这种事的。她在水里睁开了眼睛,似乎有温烫的眼泪溢出眼眶,但立刻汇进了冰水里不见踪影。憋气至极限,横膈膜抽动,骆希还是沉不下心,又不愿意放弃这么长时间的忍耐。最后在高书文面前展现的心慌意乱,是人之常情。但是又像亲手把自己的一根肋骨从身体里抽出来,举在手里曝露在月光下。这样显得高子默对她而言,好似是挺重要的一个人。从水里挣脱时,骆希视线里是一整片的曝光过度,像被洗坏了的相片。只是相片里有少年唇角作坏的笑脸,额头上挂着皎洁新月,双眸狭长却漂亮,哑着声音问她。干嘛?心疼了?骆希关了水龙头,褪下衣物,走进淋浴间。花洒浇淋下暖水,她仰起头,脖颈是一月里的水仙花,断线水珠落下,击打薄软的眼皮。“笨蛋,谁心疼了啊……”她不知对着谁说。隐约听见浴室里有哗哗水声,高书文拿起床头的内线电话。接电话的是王管家,他交代道:“把太太今晚回来时换下的长靴,带上来。”王管家很快照办,纯白手套提拎着那双黑色过膝长靴,像揪着只黑毛兔子的长耳朵。靴子是麂皮的,膝盖部位的皮子有明显剐蹭泛灰,其他部位的皮料也被清水沾得深浅不一。王管家不太明白高先生的用意,问是不是要找师傅清理靴子上的污迹。高书文摆摆手让他退下,下令道:“拿去丢了。”*排气管低沉嘶哑的咆哮音浪划破nongnong夜色。一辆sao橘色的lp770在兰会所门口停下,沉佳昌拉着一张黑脸走进古色古香的朱红大门。穿着旗袍挽着髻的阿妈摇曳着曼妙身姿迎上来,一声“沉少”还没来得及唤出口,沉佳昌已经挥挥手不用她跟着,熟门熟路地穿过弯弯绕绕的小院回廊,推门走进他们固定包下的厢房。里头叁男叁女已经玩儿起来了,男的玩骰子,输的话不用女的陪喝酒,用桌子上的剪子把身上的旗袍剪去一截就行。这不,也不知玩到第几轮,已经有位姑娘身上的旗袍只能堪堪遮住腿心了,再输多几次,咔擦多几剪子,就得全裸了。另外两位姑娘的旗袍虽然剩下料子多一些,但也到大腿和膝盖上了。见沉少终于登场,几人暂停了游戏,叫阿妈再送人进来挑选。一水儿盘亮条顺的妙龄姑娘涌进,束身旗袍袅娜娉婷,开叉裙摆像人鱼喝下毒药快要变为曼妙长腿的鱼尾巴。今日是家姐忌日,加上早晨和现今在位的高太太起了冲突,沉佳昌没什么心情玩乐,但抵不过在家也是无聊,最终还是应了朋友的邀约。本想随意点一个小姐留下,沉佳昌抬起的视线里撞进了一抹墨绿。姐夫再娶的家宴他不情不愿地去了,虽然露个脸就愤愤离场,但还是见过那天的高太太。墨绿真丝旗袍裹着一身娇软的羊脂白玉,像被海藻缠住了身子的人鱼。沉佳昌对这鸠占鹊巢的女人一直没什么好感,可早上那人伶牙俐齿的硬气模样倒是勾起了他一些兴趣。他指着穿墨绿旗袍的女孩:“就她吧。”女孩估计是初来的雏儿,看看包厢地上杂乱不堪的各色布条,又看看快要衣不蔽体的jiejie们,小脸煞白,星眸乱颤。阿妈带着其他女儿先离开,沉佳昌把小鹌鹑一样的女孩拉到身边,咬着烟翘起二郎腿,手掌丈量着她的腰宽:“会什么乐器吗?”兰会所的姑娘多是正儿八经的在校大学生,每个人面试时都得带点才艺才能让阿妈们看上眼。女孩唯唯诺诺:“会、会吹唢呐……”“噗——哈哈哈哈哈哈!”几位爷笑得四仰八叉,沉佳昌也乐了:“那你毕业后的就业情况可有点堪忧阿。”女孩红了脸,眼眉低垂的模样竟有点某人的影子。沉佳昌愣了愣,问:“你会钢琴吗?”她点点头:“也会一些……”